沈忻月不会诊治,被秦意安排至管理药材。由她负责统计几百种药材的用度、向负责采购药材的官员沟通增补需求、给七个点之间配发药材等事务。来象州第一日便拍她肩膀的自来熟青年艾言,做了她的得力助手。
已至十月初十,卯时一刻。
晨光熹微,瓦灰色的柴烟在各个巷子上空渐渐成柱状出来,又被秋日凉薄的晨风吹散。
沈忻月蒙着面巾,头戴白帽,一身药士的白衣装扮,如常一般,坐在一辆马车车辕上、赶车的艾言身边,从州牧府往七个诊治点赶。
二人所赶的马车是象州最豪华宽广的官用马车,宽阔的舆内未坐一人,而是塞了满满当当的药材。
这些药材取自州牧府中药材存放库,是她和艾言两人在夜间配好的。药材种类和数量,则是前一晚从七个诊治点收起来的用药记录簿中,两人悉心统计出来第二日要增补的。人手有限,药士们全数在诊治点前线忙碌,配药、运药、取“用药记录簿”之事,她全数亲力亲为。
今日他们的路线如往常一般。
卯时正,给中心点州牧府派完药;卯时一刻,出发往城东西去;而后绕至城南,城内一处,城外一处;最后往城北,城北亦是城内先派,再出城门,最终停在城外最繁忙的城北诊治点。待到戌时,收了城北诊治点当日用药记录簿,反向去取其余六个用药记录簿,回州牧府药库。
在得了秦意命令管理药材起,沈忻月便大方地将自己的装扮,换成了普通女药士的。艾言这才看清,当日他叫的“小兄弟”原来是个绝美的女子。
而艾言有着天生带笑的眉眼,眉细而淡,脸蛋白净,讲话时嘴角两边梨涡若隐若现,很像个女郎,还是漂亮的女郎。
白日,她和艾言会留在城北诊治点帮忙,做力所能及的煎药、送药、换药等事,这里的人常会打趣,两个姐妹又来帮忙啦。
起初沈忻月还要解释艾言是男子,可被打趣多了,艾言不介意,连沈忻月都觉得自己真像带个姐妹出门一般,坦然接受了。
车轮咕咕作响,沈忻月正背抵车舆,抱膝坐在车辕上,头枕膝盖,面色疲惫。
小半月了,她的作息被平素繁杂忙碌的事务打乱,每日都是捡着时间歇息。
有时候夜间配药结束地早,她便去库房边的厢房内歇息。有时候配不完,则通宵忙碌,直到送完药材后,在等七个点单日的用药记录簿的间隙,与艾言轮流躺在车舆内休息。车舆为了运药,内里拆地空空如也,她这娇贵的小身板,最先几次也是适应不了的。可后来连续几日未歇,困到了极致,躺下便轻易睡了过去。
她正有些失神地望着虚空,艾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乐姐姐,有个事我憋了几日,很想问你。”
沈忻月转头看艾言,问他:“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