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问便是。”精精姑娘道。
“你身为炎帝之女,自是身具仙根,何以会溺死于东海之中?”
炎老话音刚落,便见精精脸色变幻,数次张口却又欲言又止。
炎老见状又说道:“而且东海的海神——禺虢(yuguo)是你叔伯:黄帝的儿子,也是你的堂兄弟。
怎会见你溺死于东海之中?”
听到禺虢二字,精精勃然大怒道:“你怎知那禺虢是我堂兄。”
“《国语·晋语》中记载:少典氏娶有蟜氏,生黄帝、炎帝。
炎帝和黄帝自然为兄弟。
只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因少典娶了有娲氏的两个女儿:附宝和安登。
与附宝生下了黄帝,与安登生下了炎帝。
黄帝自然就是你的叔伯。
《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东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黄蛇,践两黄蛇,名曰禺?。
黄帝生禺?,禺?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处东海,是惟海神,禺?自然是你堂兄。”
精精姑娘低头不语,片刻后问道:“这么说,那禺?果真是我堂兄了。”
“确信无疑。”炎老道。
精精姑娘长叹一声,怅然若失道:“当年我初长成人,想要游历四方。
临行前,父帝告诉我,且不可去那东海之滨。
我遍游四方,锄强扶弱,杀死妖孽无数,仅余东海未曾游历。
于是便将父帝之言,抛诸脑后,行向东海。
途中,遇到一位圣者,这位圣者实力之强,乃我生平仅见。
其实力不亚于父帝,甚至不弱于远古五帝,更何谈黄帝等人。
此圣说道:东海之中妖孽横行,时有过往船只倾覆于东海,渔民皆葬身海底。
我便对那圣者表示,愿意前往生擒妖孽。
我到达东海,见那海中果有妖孽,此妖孽生的人面鸟身。
可是,待我自报姓名后,他却调头逃走,当时,我料它心生惧意,沉入海底,不敢与我一战。
于是我便搬来西山之石,要将东海填平。
那太行、王屋何等规模,山石甫一入海,大海顿时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泛滥的海水裹挟着巨大的岩石,形成了恐怖的泥石流,将延海生灵吞噬淹没。
此时我才深知铸下大错,那禺?大怒,将我卷入海底,然后生擒与我。
我知必死无疑,毫无反抗,最后自毁肉身,元神幻化成精卫。
后世便有了精卫填海之说。”
精精讲到此处,已是潸然泪下,在叶晴儿安慰之下,方才慢慢地恢复平静。
炎老缓缓道:“这么说来,就可以解释,为何日后又有了共工之乱,以致共工怒撞不周山。”
精精不解的问道:“何为共工怒撞不周山?”
炎老道:“昔者,共工与颛顼(zhuanxu)争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
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
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这就是共工怒撞不周山。
天柱折断,引起地震和洪水。
最后祝融、颛顼、帝喾(ku)三人合力之下,方才将共工镇压。
但后来,共工臣子相柳氏,继承遗志,继续同黄帝一脉对抗,被大禹击杀。
相柳死后,血流之处腥气熏天,不生五谷。
大禹派人用土填埋了三次也没能奏效,只能就地建造天帝祭台进行镇压。”
“共工怒撞不周山于我何干?”精精问道。
“《山海经·海内经》有注:炎帝之妻,赤水之子听訞(yao)生炎居,炎居生节并,节并生戏器,戏器生祝融,祝融降处于江水,生共工,共工生术器,术器首方颠,是复土壤,以处江水;共工生后土,后土生噎鸣,噎鸣生岁十有二。
所以,祝融和共工都是炎帝后代,说起来与你也是血脉相连,怎会与你无关。
共工身为部落首领,向来为人正直勇敢,但也不乏偏激、暴躁。
对于女娃溺死于东海,他心怀不忿。
炎帝身为三皇之一,地位远在黄帝之上,所以我们常说的“炎黄”之称,是炎字在前,黄字在后。
炎帝深知其中因果,自然不会因私废公,与黄帝翻脸。
况且彼时,天下已定,又怎会因此再起争端,陷天下于水火之中。
但是,并非所有炎帝后裔,都能有此觉悟。
共工为人就比较耿直,将女娃溺死东海,归咎于黄帝之子。
这也正好解释了这一点。
以往老夫读到共工怒撞不周山,都甚感不解。
既然共工是与颛顼争夺帝位,那自然是要心系天下,笼络黎民。
又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撞折天柱!
如今,老夫豁然开朗,当初共工并非是要争夺帝位,而是为炎帝鸣不平,奋而起兵。
但他并没有得到炎帝的认可和支持,心中充满不甘,一怒之下撞折不周。
“老师,那不周山天柱,当真十分重要吗?”媚乐问道。
“共工怒撞不周之后,天塌地陷,方才会有有女娲炼石补天。
你说这不周山天柱重要与否!”
“徒儿知晓了。”
金鳞沉思片刻后,说道:“老师,既然一切都是因为精精姑娘溺亡东海所引起。
那她先前碰到的圣者又是何人?
如果没有那位圣者,精精也不会搬来西山之石,填于东海。
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泥石流肆虐沿海。
更不会有共工怒撞不周山,以及女娲炼石补天了。
这位圣者实力如此强横,他又为何要陷害精精呢?”
话毕!
精精姑娘恍然大悟道:“定是那位圣者陷害于我,往日我将这一切都归咎于黄帝一族,如今方才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圣者在作祟。
前辈您学识渊博,博览古今,定然知道那位圣者是何人,有朝一日,我定要向他问个明白,讨个公道。”
炎老眉头微皱,此事涉及到一位圣者,自然非同寻常,他万不可妄下定论。
“虽然老夫未曾亲见那位圣者,但天下之大,圣者却是寥寥无几。
对于那位圣者,你可否详细告知一二。”
“那位圣者是位老者,人首蛇身……。”
“烛九阴!”炎老身躯一震道
“老师,会不会是有人伪装成圣者迷惑精精?”媚乐道。
炎老摇头道:“定然不会,圣者之姿,岂是儿戏。
寻常人物定然不会将圣者气息模仿出来。
而且,精精当年已是修为有成,身具仙根,即便有人刻意模仿,也定然瞒不过精精的双眼。”
“没错,当年的圣者绝无半分伪装,我确定!”精精道。
“可是,烛九阴又为何要陷害女娃呢!”炎老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