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欧娃握着茶杯，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某知名会所的美容卡搁到方雪眼前。“一个季度的，够你用了。”

方雪拿起美容卡放在唇边亲了口。“纪总你可真有钱！我就爱你这种视金钱如粪土的老板~”

纪欧娃握着茶杯道：“这是齐晋叫人去办的，他知道我臭美，而恰巧朋友又做这个，索性就多办了几张。我现在怀孕了也用不到，都给你留着。”

方雪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纪董，齐先生可真疼你啊。”

“当情人的，如果连这个都不图，那顶着被万人唾骂的名头还有什么意义。”

“哪有，齐总一直将你放在心里好不好，眼神就能看出来。”方雪不赞同，小声嘀咕两句。

纪欧娃自嘲的笑了下不再说话。

办公室外面空旷的走廊里，宋振杵着拐棍听了好久，他都没有敲门走进去。

方雪和纪欧娃的对话，他一个字都没有落下。意料之中，平时那些昂贵的东西，果然不是出自方雪的手笔，都是坐在董事长办公室的这个女人送的。

外人都传言她和小女儿长得很像，甚至连喜欢的男人都一样。只不过宋小鱼光明正大，轰轰烈烈，而这个，虽偷偷摸摸，但也轰动全城。甚至有越过正室的苗头。

宋振缓缓垂头看了眼手中的红薯干，老脸上浮起一抹自嘲的表情。能被齐晋包养的女人，岂会将他这些廉价的东西看在眼中？当红的二线明星，外兼蜜儿集团的董事长，又不是方雪这个小助理。

方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在办公室里不断响起，宋振缓缓的转过身，想要将手中的红薯干扔到走廊的垃圾桶里。

拿着数据报告单突然出现的宋启航，震惊的盯着走廊里的父亲。

“爸！”宋启航回过神来喊了一句，快步走到宋振身边。“您怎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啊？”

宋振提了提手中的红薯干，嘴唇哆嗦道：“我来……给方雪送东西！”

宋启航看了一眼，面色透露着紧张。“您让人捎上来不就成，或者看见方雪的时候再给她。您又不习惯坐电梯，一路爬楼爬这么高，您累不累啊？”

宋振摇下头，“不过看来我送错人了，董事长……并不需要这些东西。”

宋启航身子猛地一震，他望着父亲那双浑浊却透着精光的老眼，恍然想起父亲也曾是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自己的一些雕虫小技，怎么瞒得过他的眼睛。

“爸，我对不起你……”宋启航面上浮现出一抹惭愧，宋振看他一眼，面色没有丝毫波动，拄着拐棍就要转身。

办公室里的方雪和纪欧娃听到了二人的对话，小姑娘拉开门走出来，热情的接过宋振手中的红薯干。“我们董事长说了，她最喜欢吃家作的东西。老爷子的手艺千金难求，花多少钱她都觉得值~”

方雪也觉得尴尬，从前她打着自己的名义给宋老爷子送东西，这在当事人发觉以后，说不定就认为她故意欺骗。

宋振脸上勉强有丝笑意，“帮我谢谢她，以后不要再送了。”

“……”方雪拎着手中的红薯干，不知道要再说什么。

宋启航追上去。

“爸，您没生气吧？我瞒了您这么久——”

“我早就知道。”宋振面无波澜，十分平静的拄着拐杖往楼梯口走，“你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要真有人，能让蜜儿集团……重新发展起来，和利美集团……一决高下。爸，也高兴！”

宋老爷子艰难的吐出这两句话，宋启航立刻转忧为喜。

“您不怪我就好。”

他并没有注视到，宋振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双腿。

…

齐晋派人买了好多孕妇健美裤给纪欧娃送到蜜儿集团，方雪夸这个男人细心，知道纪欧娃爱美，特意买的修身型。纪欧娃打开包装一看，黑色的弹性布料里面加了好多绒毛，这分明是冬季款，穿上去刚好显得她胖好大一圈儿，纪欧娃嫌弃的叫方雪拿着购物票去退货。

齐晋早就料到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难题，随即打了个电话给家里的老太太。

齐老太得知以后，二话不说叫司机开车载着她去商场买了几匹颜色素雅的羽绒布，家里头有不少用不到的鹅毛，齐老太找了一间空旷的客房，叫佣人将这些东西全部搬进去。

蛋蛋一进门就看见跪在地上的齐老太，她眼睛不好使，带着老花镜在灯光底下摸索半天才能将线穿到针孔里。蛋蛋担心齐老太扎到自己，穿针引线的任务还是交到了他手上。

蛋蛋看到齐老太将那些白色的鸭绒，均匀的分布在一块裁好的天青色羽绒布上。紧接着，又用另外一块一模一样的羽绒布覆盖上去。她老胳膊老腿跪在地上，一针针缝得细心又紧密。蛋蛋不忍心看她白费功夫。

“奶奶，纪欧娃姐姐难么爱美，您做得这些她会穿吗？我可是听说她从来不穿秋裤的。”

“……你还不信我的手艺？奶奶可是按照T台走秀上的羽绒服最新款改良来的。她不穿秋裤正好，我做的是超薄款，再给她在里面加一层细绒。现在没肚子，她那种身材啊，身高腿长，穿我做的这套最洋气了！等她肚子大了，天气也暖和了，这种衣服就再也穿不到喽。”

蛋蛋还是不信，妈咪可是穿一层丝袜就能过一冬天的神奇动物。可看着老太太兴致勃勃的样子，蛋蛋也不忍心再打击她。

齐老太可是真为她的重孙子下了大功夫，上午打从商场回来以后，就一直窝在客房做羽绒套装。

佣人叫了好几次让她下来吃饭，齐老太都不肯，蛋蛋把饭给她端上去，齐老太喝了几口清粥便又开始了。

一直到晚上九点半，蛋蛋去客房的时候，佣人正在收拾地上的羽绒和布匹，蛋蛋这才得知齐老太做完衣服直接躺到房间休息去了。

李姝回来的悄无声息，蛋蛋下楼的时候刚好听到李姝在房间里打电话。齐家的宅子隔音效果非常好，可李姝显然是因为无所顾忌，所以在与人密谋的时候忘记将门关紧。

蛋蛋听到她嘴里冒出妈咪的名字，而客厅里并没有佣人，蛋蛋小心翼翼的站到虚掩着的房门旁边，一眼就望见灯光底下穿着阔腿裤和墨绿色针织衫的奶奶。虽年过半百，但身材还是保养的不错，若是再年轻点儿，说不定跟妈咪有一拼。

李姝站在床边，背对着蛋蛋打电话，口气不但阴沉，且十分凶横，蛋蛋不难听出她打心眼儿里对妈咪的厌恶。

“有什么事情非要明着进行？从前美雅安插在蜜儿集团的眼线，被蜜儿集团裁员的时候裁掉了。现在她们正在聘重金招揽人才，正好趁此机会再安排几个过去！”

“呵，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道德不道德？从前利美集团瞄准的单子，可一个都没有失手过。打从纪欧娃这个女人上任以后，利美这边有不少小客户流失，去跟蜜儿签了长期合同！现在她挖到的只是小部分利益，可千丈之堤，尚能以蝼蚁溃。假以时日，难保蜜儿集团不会实力碾压利美。”

蛋蛋能听懂奶奶话里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妈咪的公司业务能力强，奶奶要安插几个奸细去妈咪的公司搞鬼。

奸细……蛋蛋细细琢磨脑海里猛然蹦出来的这个词，恍然大悟，可不就是指得自己么！

小手指不安的搅动着，蛋蛋现在可是被妈咪派到齐家的奸细呢。

李姝从床边踱了两步走到窗户旁边，蛋蛋担心她发现自己，小身子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虚掩着的门缝，断断续续传来李姝和别人的通话。

“现在已经不是职业对手这么简单！”

“那个姓纪的女人，想办法加上美雅的微信号，用了一个‘笨笨熊’的称呼，趁着美雅病情刚刚好转的时候，发给美雅两张合成的结婚证照……”

“美雅一气之下这才导致伤口崩线大出血，我们家被她搞得鸡犬不宁，你说我怎么能轻易的放过她！”

李姝挂断电话便坐在床上发呆，蛋蛋听到奶奶叹气的声音。

佣人正好从楼上走下来，蛋蛋装作路过的样子进了自己的房间。

小家伙今天睡得很早，蛋蛋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李姝说过的那些狠话。亏他从前还觉得爷爷在外面拈花惹草对不起奶奶，如此心机沉重的女人，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她的！

蛋蛋心情变得极度愤恨。

**

蛋蛋起了个大早，他自己从齐老太送给他的存钱罐里拿了仅有的十元钱，打了个TAIX直接到妈咪的公司。

哪想司机的表盘严重超额，蛋蛋看着自己扁扁的裤兜，可怜兮兮的恳求司机叔叔在蜜儿集团楼下等一会儿。

纪欧娃今天正巧来得早，一下车就听见有个小奶娃子叫自己。

蛋蛋给妈咪说明了缘由，纪欧娃付给了司机几十元钱。一大一小牵着手走进了蜜儿集团。

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蛋蛋喝着纪欧娃叫方雪捎带上来的豆浆，坐在办公椅上，一五一十的将昨晚偷听到的，说给妈咪。

纪欧娃抿着唇思索良久，她倒还真不知道姜美雅线口崩开，被再一次从鬼门关抢救回来的事情。李姝使手段倒不可怕，可怕的事，究竟是谁在背后这样阴她？

“笨笨熊，笨笨熊……”纪欧娃开始回想五年前的事情，她摸着下巴靠坐在办公桌上，清晨的朝阳在那张活色生香的脸上投下一抹亮眼的光彩。

“以前我在QQ上对你爸爸的昵称的确是笨笨熊，可这是一件私密事，你爸爸那么要面子，其他人并不知道。”

蛋蛋因为喝了热豆浆的缘故，小脸儿变得红扑扑，他对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妈咪道：“可姜美雅认为这件事是你做的呀，包括奶奶。或者爷爷，说不定……还会传到爸爸耳朵里。”

纪欧娃恍然想起什么，那双咖啡色的瞳孔骤然缩紧。

“姜美雅曾经偷偷登陆过我的QQ账号，难怪她会知道‘笨笨熊’是我对你爸爸的昵称！至于那个加她微信陷害我的人……唯一的嫌疑可能就是姜昊天了！五年前，他们两个私底下，可是亲密到不跟对方隐藏任何秘密……”

蛋蛋听完妈咪的一番分析，小身子不经意的抖了抖。

如果说，姜昊天连与他在同一条船上的姜美雅都能害，那这个人的品质与良心实在太可怕了。

“妈咪，那你说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很简单，”纪欧娃撩了下头发，勾起唇瓣，“他想借你奶奶的手将我除掉。”

蛋蛋听完了，不禁托着小下巴发起了愁，他是最不喜欢看到齐家的人和妈咪斗得死去活来。

“唉，妈咪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把QQ密码给泄露了呢。”

纪欧娃的那杯豆浆刚好晾温，她拿起来喝了两口，口气无所谓。“那时候我爱你爸爸爱的要死，QQ密码就是他的名字加生日，姜美雅很容易就猜出来了。何况那个年代网络科技又没有现在发达，没有设置密保和手机确认账号登录的功能，姜美雅能登陆我的QQ账号，一点也不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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