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间里只有一张床。
江韵婵等着两个孩子睡熟了,决定到隔壁屋去睡觉。
她抱着被褥和床单来回几趟,周围除了人和动物的呼吸声,再无其他。
等到被褥铺好了,院子里响起了细密的敲门声。
黑骏马突然站起身来,高大威武的身形将小院儿都显得逼仄起来。
江韵婵起身拿了一个棍子,走到院门边,黑骏马紧跟着也探着头,一副要跟她一起瞧瞧的模样。
知道追尘是想保护她,她脑袋蹭了一下马脖子,轻声问道:“是谁?”
“江丫头,是爹。”门外响起江俭疲惫的声音:“我来接丰儿回家。”
江韵婵偏头看向黑骏马:“我爹身边有几个人?”
大马蹄子抬了抬,“哆哆”两声。
两个么?
“你身边还有谁?”江韵婵被江家骚扰怕了,可不想关键时刻被江家再摆一道。
“没、没谁啊。”江俭的口吻带着几分被戳穿的尴尬,还硬着头皮撒谎。
“撒谎就别接江丰了,我把他扔出去。”
江韵婵清脆的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无情。
“别别,是我是我,我怕我出声被你嫌弃,这才……”是周氏的声音。
江韵婵打开了门,静静地审视了一番如丧考妣的周氏和面色惨淡的便宜老爹,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她在前面带路,低声嘱咐道:“江安和江丰都睡着了,你俩轻点。”
“哎哎。”江俭和周氏只顾着答应,哪里会说出半个“不”字。
二人快步跟着江韵婵进了屋子,就看到江丰和江安不知何时已经滚到一处,江丰的手拦在江安的脖子上,江安的头枕着江丰的肚子,俩人睡得正酣。
大人之间如何你死我活,孩子们还是亲密地睡在一处。
看看江丰那红润的小脸,就知道这娃没受委屈。
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周氏心里的憋屈和内疚全都化作了泪水,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地从眼眶里滴落。
她赶紧捂住嘴巴,快步出了屋子。
作孽啊!她真是作孽啊!
江俭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时间,竟然不知该不该把孩子抱走。
江韵婵看江俭没有动弹的意思,便转身往门外去了。
“江丫头……爹,爹不知道你把江丰看得这样好。”江俭一脸内疚:“爹对不住你。”
“谈不上。”江韵婵望着周氏和江俭:“大人的算计,跟无辜的孩子没关系。”
江老太太和周氏打江韵婵的主意,江丰能知道啥?顶多跟着学舌说说难听话。如今被江安钳制住了七寸,是连难听话都说不出来了。
“江丫头,江丫头我对不住你啊!”
突然,还在痛哭的周氏蓦地回身扑在江韵婵腿边,“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贪婪惦记银钱,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周氏一个劲儿地道歉,不住地冲江韵婵磕头。
江韵婵静静地望着忏悔的周氏:“你今天忏悔是真的知道错了;还是走投无路了,想我帮忙救出江老太太、让江丰以后都能依靠着我过不错的日子?”
方才还在磕头痛哭的周氏眼泪一哽,她诧异地抬起头来,呆滞地望着江韵婵,似乎没料到她一下子就戳穿了二人的心思。
今天江俭和周氏别提有多惨了。
他们去县城之后,没在县衙见着江老太太不说,还被差役呵斥了一顿,险些乱棍把他们轰出去。
巧得是,正当周氏和江俭不知该咋办的时候,周员外被周家人从侧门带出来了。
这可把江家夫妻给激动坏了,忙不迭便迎上去询问江老太太的情况。
周员外和周二夫人恨毒了江老太太,哪能有好话?唾骂一顿不说,还赏了一顿拳打脚踢。
周氏脸上的新伤就是这么来的。
二人思前想后,决定来求江韵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