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卖寿衣的店家还真敬业。
虽然是大年初一,虽然是天刚蒙蒙亮,李文彬还是很快就把寿衣买了回来。
寿衣是唐装棉袄棉裤的样式,暗紫颜色,泛着幽幽的光,像是绸缎一般。
本小海不喜欢这样的颜色,觉得老爹穿上会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头子,而老爹才四十出头啊。
但他也知道寿衣大都是这种颜色,没什么可以挑选的余地,也只能默默地接受了。
本光明的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三个人齐心合力费了半天的劲才帮他换上了寿衣。
本小海仔细端详焕然一新的老爹,很满意地点点头。鞋袜,帽子,腰带,都是和棉衣棉裤配套的,比想象中的要协调。
本冬梅用热水湿了毛巾,又把老爹的脸擦拭干净。
虽然知道老爹再也感觉不到颠簸,但本小海还是用被褥将拖拉机的车斗铺得厚厚实实的。
借用了医院的病床车将本光明拉到了拖拉机跟前,三个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挪到拖拉机上。
本小海和本冬梅也坐到了车斗里的棉被上,分别在本光明的两旁。
拖拉机的特点就是颠簸。尽管李文彬开得很慢,本光明盖着的棉被还是一点点地从他身上向下滑,本冬梅和本小海就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拉。
风很大,本小海感觉脸都被吹得麻木了,手也有些僵了。他不时地用手搓着脸颊,以缓和不适。
见本小海不住搓脸,本冬梅摘下自己的围巾给他,“你戴一会吧,能稍微暖和一些。”
“姐,我不用,你戴着就行。”本小海当然不会让姐姐冻着的,他干脆也钻进被子里坐着,把手也用被子角压住。
本冬梅见状重新围了上了围巾,也学着本小海的样子将腿放进了被子。这样,相当于他们就和本光明在一起了,有了二人的胳膊压着,被子也不再乱动。
本小海看看前面开车的李文彬,李文彬把自己包裹得很严实。他是早有准备的,来的时候就戴了大棉帽子和手套。
真是多亏了文彬哥啊,本小海默默地想。和他接触了半年时间,感觉他和记忆中的姐夫哥真的不一样。
也许是他的本性或性格发生了大变化,或者是还没有触发出他人性深处暗黑的特质?不管了,只要他现在对姐姐好,对我们家好就行。
本小海摇摇头,何必再去想还没发生的那些事情呢?也许文彬哥本来就是勤恳善良的人呢。
也见过他喝了几次酒,也没什么暴力倾向啊。
原来关于他殴打姐姐的行为,只要没有触发的条件,就会一直不会表现出来吧。
再说了,人各有命,也许姐姐命中注定就是要嫁给这个人呢。本小海的重生会改变周围人的命运轨迹,但可能不会改变姐姐嫁人的大方向吧。
正如老爹一样,本小海虽然改变了他这半年的生活质量,但是终究没能改变他因肺癌离世的命运。
当他们一路颠簸回到村口的时候,本小海感觉自己的脸是真的麻木了,说话也有些不利落了。
“文彬哥,你直接把车开到家门口去,我去找村长,看看他能不能给找些人来帮忙。”本小海大声地朝李文彬喊道。
尽管断断续续,声音模糊,李文彬也听懂了本小海的话,便把拖拉机先停了下来。
本小海从被子里爬出,扶住车帮,直接跳了下来,然后朝村长家里跑去。
大年初一,村路上到处是三三两两走动拜年的人群。本小海也顾不得和他们打招呼,只顾朝前跑着。
在这些村民眼里,本小海只不过是个半大小子,当然不会和他计较,只是看着他跑远的背影,议论着,“他家在县城开了服装店,生意挺红火呢。”
“是啊,想不到村上最穷的人开始发财了。”民风淳朴,但也有人心里是酸溜溜的。
“还以为发财了不回来过年了呢,结果大年初一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