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弥雅和玄冥二少一路往叶老裁缝处走去,只见玄冥内城当真是繁花似锦。
内城依忘川而建,众生百态皆在其中。街市上各种新奇店铺一个接着一个,卖艺杂耍的更是比比皆是。
期间赌肆花坊也不少,有些灵力较为低微的小妖,不把灵力封存在定渊阁,而是托管在冥界赌肆之中。
运气好的,从人间回来后,灵力或已翻番,直接飞升成仙。
此等美事,往往由赌肆出资刊印成册,在有缘渡口,就有不少冥差代为分发。
这样的景象,与二十万年前的冥界相比,可以说是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曾经的冥界,不生寸草,冥界众生皆居于地底,而忘川也由仙界执掌。
彼时六合之中,仙魔两界独大。二十万年前,魔尊殒身,魔族从此避世。
就在这年,仙帝为冥界另择新主,玄尊沛鲲上位。从此冥界便一改萧条之像,倚靠忘川渡口,成为六合最为繁华之地。
天道,不可道。
凡人一世不过百年。权谋兵道,最讲究的其实不是奇,是快。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不是你掉脑袋就是我掉脑袋。
将对手斩草除根这件事,只争朝夕。至于那些斗争中的精彩,交给说书先生和后世文人即可。
天家权术,则比凡人的庙堂来得苍凉得多。
因形魂不灭,无法彼此铲除,只能求以制衡,伺机颠覆。跟六合中势均力敌的对手,乾坤相依,因果相生的轮盘来来回回地转,互相牵绊。
一千年,一万年,没有结果,却只能继续下去。这便是不灭者的悲哀。
苏弥雅有时也会有这种感怀,她还太年轻,年轻到不能理解时间的长度,有多可怕。
不过她很确定的是,她绝不是六合之中唯一一个承担着秘密的人。
没有人知道,臭名昭着的玄冥少尊主,并不是一个草包。
她……只是学会了如何骗人,骗所有人。
爹爹爱她,更为天下计长远。
苏弥雅在玄尊膝下长到一千岁时,爹爹交给她一个锦囊。
“月儿,”一界之尊慈爱地抚着她的头,“还记得为父说过,在你千岁之时,便为你寻一位术法高强的师父吗?”
“爹爹,师父在何处?”苏弥雅抬头望着玄尊,神情一派天真。又扭头看看殿门外,大门敞着,但门外无人。
玄尊道:“你今日入夜时,打开这个锦囊,便知道了。”
他若有所思地,欲言又止,但还是不忍说了一句:
“月儿,有这位恩师对你悉心教诲,定能保我玄冥长盛久安。”
从此之后,爹爹便再没过问过她功课之事。
苏弥雅好不容易挨到了入夜。她试了几遍爹爹教她打开锦囊的咒诀,只是她法术尚且稚嫩,灵力十分有限,屡屡失败。
她累了,不知不觉中就这样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境,她还在小音殿里,眼前却站了一个浅蓝袍子,头戴玉冠的长须男子。
那男子中年模样,清瘦颀长,双手背在身后,慈笑看着她。
她不敢相信:“您是……我的师父?”
这男子看上去,倒的确是满腹经纶的避世高人模样。
中年男子点头道:“正是。小仙广元子,从今往后,少尊主的功课,就由我来督促了。只是……”
苏弥雅忙问:“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