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属下刚好相反,觉得茶的味道太过清淡了。”
冒着热气的茶与咖啡端上了茶几,清香与苦涩的味道随着热气缭绕,随意的几句交谈后,两人都在那白色的雾气下,陷入长久的沉默。
拉斐尔只盯着手中的咖啡,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忧郁柔和的脸上透露着一丝麻木,琥珀色的眼睛几乎没有一刻将目光停留在来客身上。
白无哀看着拉斐尔出神,若是那个逗逼女神在这里,画笔下的拉斐尔周身肯定弥漫着漆黑的丧气,潮湿阴暗得能发霉的那种。那件事对拉斐尔的伤害果然没那么容易愈合,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拉斐尔。
因为不管别人怎么安慰,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更改,过多的同情与怜悯,反而会让受害者心里更难受。起码白无哀将自己代入后,是不希望得到别人的可怜。他更希望身边人的陪伴,又或者独自冷静生活一段时间,让时间治愈会更好。
“果然,你看起来并不像表面那样好,比以前更丧了。平常你总是倾听别人的倾诉,今天就跟我说说吧,什么都好,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尽管提出来。”
只是看一眼什么都不做,不是白无哀的风格,拐弯抹角暗中关心也不适合神经粗大的他。思来想去也只有直接挑明,问问拉斐尔需要什么帮助了,多少能弥补一下拉斐尔的心理创伤。
端着咖啡的手一颤,拉斐尔的头低的更深了,温柔的声线里带着一丝凄凉,他紧咬了几次唇,才让声音没有颤动:“魔王陛下是来可怜我的吗?”
“可怜?你需要那种东西吗?如果你需要,那我就努力一下看能不能装一下样子。”虽然对拉斐尔的遭遇感到惋惜,但可怜一个人要怎么做,白无哀还真不太清楚。
金色长发遮掩下的脸上,那痛苦的表情一僵,拉斐尔稍微抬起了眼神,透过发丝的缝隙看向了对面坐着的男人。那平静喝茶的模样不似作假,眼中的思索似乎是在考虑那个可能性。
这让拉斐尔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对他没感情,就连可怜一下他都这么难做到吗?可这也让他的心情放松了一点点,若真看见白无哀露出那样的眼神,那他大概真的是个可怜的家伙了。
“难道,陛下不觉得我很可怜?大庭广众之下,和一个男人媾合,在外敌的身下承欢...”原以为可以很轻松的将那段重复了无数次的记忆宣之于口,可喉咙蠕动了几下,拉斐尔终究是没能再说下去。
突然涌出的热泪掉落在咖啡之中,溅起了污泥一般的水花。端着咖啡的手好像因此被烫到,在匆匆搁下杯子后,没入了垂下来的发丝中,捂住了阴影下紧皱的脸。
拉斐尔那微微发颤的动作,白无哀并没有忽略,他叹了口气道:“当时你以自身为代价拖延了特洛伊的行动,换来了在场所有人的性命,这是你的清白之重,也是你可以为傲的勋章。你要真把自己看轻了,不就等同于你救下的那些人也不过如此?”
“这份代价很重,所附带的伤害也很深,他们知道这些却不知如何补偿你,才对你有所顾虑。我没办法让时间倒流抹去那一段历史,但如果你需要,作为补偿,我可以帮你抹掉那些痛苦的记忆,甚至当时在场的所有人的那段记忆。”
此事并非不能做到,不管是白无哀自身也好,还是被抹去记忆的人也好,只要付出相应的代价,那件事就可以变成‘没有发生’。如果拉斐尔选择这个方法,哪怕那个代价有点重,白无哀也愿意去冒险一试。
被承认了那不堪经历所附带的价值,心情万分复杂的拉斐尔没能压制住这些天积攒的心理压力,想起种种的委屈,他趴在茶几上痛哭出声。他不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不是认同那种所谓的‘等价交换’,他只是为自己遭遇不甘。
而在听到白无哀所说的抹去记忆一事时,拉斐尔犹豫了。他从茶几那一滩泪水中抬起狼狈的脸,看见那双黑色凤目中的认真,知道只要他点头,这个大魔王就会不惜代价,删除所有知晓此事之人记忆中那一段历史。
一个清白的未来对此时深陷泥潭深渊的他来说,是多么的诱人。可拉斐尔知道,那样的逆天之事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定然不轻。即便白无哀说那是对他的补偿,可就算大家都忘记了,已经发生过的事还是发生了。
而且,就算那事连他自身都忘记,也会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可以选择轻松的继续向前走,但那份沉重的过去就会只有一人背负。
这样的代价,拉斐尔不愿,那是他信仰的神明,怎么可以让他的神明为他背负那不堪的人生。他的神明就应该高高在上,能为他停留一刹那的慈爱目光,就足够他从那泥潭里爬起来,再度追随那圣光前行。
“不必了,如果非要人忘记那件事,我更希望是陛下您能忘记那天看到的一切。”抹去了脸上的泪痕,拉斐尔起身来到了白无哀的身边,不带希望的苦笑着问道:“您能抱我一下么?”
要他忘记那些信息,这事他已经没法做到,但一个怀抱还是可以给的,白无哀没有犹豫张开了手臂,看着那哭红了双眼的天使落入了怀中。
这是拉斐尔只敢想不敢奢望的怀抱,除了那天被救,今天是他第一次与憧憬的人如此之近。熟悉的声音,不熟的体温与气味,他曾幻想过很多次,如今得偿所愿,有的只是越来越快的心跳。
没有精力去沉溺在那些黑色的情绪里,鼻尖的气息,头上那轻柔的抚摸,都让他的思绪从悲痛的黑色,快进到混乱的粉色。他可不是那个古板的谪仙人,是个独居近十年的纯gay,现在能躺在喜欢的男人怀里,怎么可能坐怀不乱。
“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提议,那还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我能做到的话,都可以算作对你的补偿。”这么说多少有些不负责任,可白无哀也想不出更好的弥补方式了,让拉斐尔自己要求,总比他乱想一通要好。
“陛下,您...您这个怀抱就可以了。”在那轻柔的安抚下,逐渐恢复了心绪,拉斐尔也不敢奢求太多,很是客气的回答道。
“这个算什么补偿?你有需要的话,以后也不是不能给你。你总是治愈着别人,在我面前也不用那么客气。”白无哀并没有开玩笑,只要谪仙人不生气的话,给别人一个拥抱而已,他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听那话的意思,他还可以再多要求一点?拉斐尔不由得抓紧了那黑色的衬衣,眼眸也稍微睁大了一些,心底埋藏的妄念不受控制的纷纷冒出,让他呼吸都停滞了一刻。
他缓缓爬起身来,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视线从那如画的眉眼掠过,一路下滑爬过脖颈,路过胸膛,停留在那双修长的大腿之上。他方才就枕在那腿上,紧贴着这人的身体,如果再进一步,他是不是可以要的更多。
如果能形容,那拉斐尔此刻的瞳孔深处,定然是乱成麻线的欲念在缠绕涌动。那句什么都可以,让他莫名的想起了那次不堪的经历,他将特洛伊替换成心中人之后,身体的躁动更加不可遏制。
“陛下,您想要补偿我的话,就跟我做一次。像那个男人一样,填满我,折腾我,让我欲-仙-欲-死吧。我想要您,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