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逸坐下后,一把扯住正想脱身的画心,用下巴指了指卿九影取来的纸墨,看着画心不容置疑道,“你来。”
“……”
出于好奇心的驱使,画心就勉为其难地替书大公子磨墨了,被书逸嫌弃的卿九影识趣地躬身退到一旁,继续充当一个没有丝毫存在感的旁观者。
书逸擅丹青,画心是知道的。画心知道他画的好,却不知道他画的又快又好,笔意挥霍间,一个光艳逼人的女子已经跃然纸上,点染曲眉,丹铅朱面,看着好生熟悉……
这这这……不就是那日在棠舞歌用百万黄金买她一笑的神豪富女么……
画心讶然,讶然后忽又察觉哪里不对……这几日她与书逸寸步不离,书逸是如何看到这女子的,莫非……
“你那日跟踪我!”画心怒气冲冲将墨玉纹雕砚台一摔。
“什么叫跟踪,说的多难听,为夫那是暗中保护。”书逸不急不缓地继续描着美人图,头也不抬地促狭笑道。
“保护?你哪里保护了?”不提还好,一提画心愈发气的跳脚,这男人跟踪她也就罢了,见到有人欺负她,他竟然还冷眼旁观,画心忍无可忍地用手指戳着画上的那个女子,一腔愤懑地质问道,“这……这女人欺负我的时候,你干嘛去了!”
“我不是派人去替你打架了么。”书逸收了最后一笔,停手抬头,无辜地看着画心,“你还要为夫如何?”
他看着画心,画心也看着他,画心对着他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瞳,忽然就失去了底气,嘟哝道,“你派了谁……”
她怎么没看到……
书逸但笑不语,画心突然想起书逸身边好像时常隐着一群黑衣人,立即顿悟,指着书逸结结巴巴道,“那个……轩……轩辕末是你故意安排的?”
“夫人又说错了。”书逸含笑抬指将画心沾在靥下的墨汁擦去,“护你周全是他的职责,拜我为师是他的心愿,那个擂台他一定是会去的,何来故意安排?”
画心撇撇嘴,心想,这家伙被君隐教的都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她和君隐吵架勉强还能吵个平手,可每次都会被书逸噎地说不出话来。
以前的君逸可是温润如玉,沉静寡言,从不会与她斗嘴的。
罢了罢了,吵不过闭嘴就好了。
书逸见画心不追究那日之事了,微微一笑,将画纸递给兰若安,问,“她,你可认得?”
虽寥寥几笔,却画的极为传神,兰若安只瞥了一眼,便有些怔愣,喃喃道,“快十五年了,她竟丝毫未变,一如当年。”
果真是她!书逸眸中闪出一道洞彻一切的锐气,与先前的温柔款款判若两人。
“原来那只金凤凰就是上官清妍。”画心听了那么惨的一个故事,本来是挺同情她的,可一想到她那日的刻意挑衅,虽无十分恶意,但也绝无善意,不由皱眉,她那样嚣张跋扈的女人,需要同情吗?
勾唇一笑,画心肆意道,“有朝一日,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她的海澜剑!”
“你不是她的对手。”书逸立即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来。
画心不服,“你怎知道?”
“她是凉城的,极有可能是凉城女王——凤归凉。”书逸盯着画上的女子目光深邃,伸出修长的手指从画纸上轻轻抚过,指尖凝剑,画纸霎时寸寸碎裂,化为片片纸屑,风一吹,飘然若雪,“上官清妍不过是她的化名。”
凉城?女王?凤归凉?
不是说是地灭的远亲么?凉城与外界素无瓜葛,哪里来的远亲?
兰若安觉得书逸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可莫名就被他身上那种笃定震慑住了,以至于开始怀疑起与她相濡以沫数十年的地灭来。
相较于兰若安的惊疑,画心瞅着书逸清雅俊美的侧脸,不以为然道,“瞧你怂的,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区区一个凉城女王,何足挂齿!”
书逸不以为杵,趁势问道,“你可识得凤归凉?”
画心翻了个白眼,凤归凉嘛,算是识得,也不算是识得,画心也只是听说过她,至于听说她的原因便是——凉城女王是三界六道四海八荒唯一一个敢不来拜见她的。
是以画心并没有见过凤归凉。
且据说凤归凉资历甚老,乃是早于十九万年前神魔大战就存在的——不知如何形容的一号人物,凡体神命,栖居深海。
至于为什么好好的九重天凤归凉不住,偏偏要住在海里呢,传闻说是——这位女王很是不待见他们天界,或许是神魔大战之前,她与天界结下过梁子,其中具体梓密,他们这些生于神魔大战之后的晚辈后生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呢,别人归隐隐一人,凤归凉却能归隐隐一城,可见她不止是资历老,还功法深不可测。是以,凤归凉倚老卖老,谁的面子都不给,偏偏谁也不敢去触她老人家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