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蓝色的玉穗,想必是保存的极其用心,光泽流动,崭崭如新。
一层又一层的丝线下扣的是同心结,同心结里藏着一线碧绿的幽光。
那幽光里藏着的不只是青城的至宝镇魂珠,那里还藏着一颗情窦初开的少女芳心。
画心欲救南浔暖,故意向书逸讨这颗镇魂珠,书逸如玉的指节一滞,看着画心漆亮的黑眸里挣扎着闪出一丝热切光芒,心里微微一动,“你要这个作甚?”
“我觉得不好看,与你那玉饰极不相配,赶明儿我给你再做个更好的。”画心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软语嗔道。
书逸微微一怔,忽而垂下眼睑,沉声道,“我觉着这玉穗挺好。”
这一瞬,时间仿佛静止般,画心的眸光陡然一暗,湮没成一片死寂。如一潭死水,冷灭,幽寂,孤寒,独默。
画心没有想到,南浔暖会死。
也没有想到,在她错失的那些年里,会是南浔暖替她守护了书逸。
更没想到,书逸会为了南浔暖,第一次这般冷漠地拒绝了她。
他是应该拒绝她的吧,南浔暖于他,一如君逸于她,都是无人可以替代的。他对她的那份没由来的喜欢自然敌不过南浔暖以命相救的深恩厚情。
画心第一次感受到凡人生命的脆弱,脆弱到不堪一击。也第一次感受到书逸对她莫名而生的那份情的微薄,微薄到不值一提。
屋外,阴了很久的云层终于化成了雨。比雨声更急促的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室内的死寂。
卿九影去开门,见是月行云浑身湿漉漉的立在门外,亲自来请书逸前去议事,仓促得都未撑伞。
卿九影不敢耽搁,将伞塞给了月行云,冒着雨匆忙来书房向书逸禀告,“师父,月阁主在门外求见,说青城郡主葬生的漓水起了火,恐怕尸骨无存,青城就要来犯,请您前去议事。”
听到尸骨无存,书逸霍然起身,未来得及多看画心一眼,便衣襟当风行步如飞般出了书房的门。
“你是在怪我吗?”
画心追到房门外时,豆粒般的雨珠哗哗直下,如千万张嘴争吵着那般嘈杂。画心轻声低语相问的这一句,恰巧淹没在了来势迅疾的雨声里。
看着书逸步履未停地消失在雨幕里,画心第一次觉得,原来他离她已经那么远了,远到触不可及。
书逸没有来得及给答案。
画心想,他一定是怪她的吧。
空空的庭院,唯有暴雨如瀑,画心只觉得心里一阵抽痛,不知这雨是在为南浔暖哀泣,还是在为她悲怀。
风呼呼地刮过,雨淋得画心浑身湿透透,宽大的衣袍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一览无遗,卿九影不由微微红了脸,转身一路跑进内室,随手扯了一匹香锦又跑回院里替画心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