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狗日的,是什么世道啊……
一盒药两万多。
那些造恶的,扔下孩子不管的畜生怎么就没得这病?
偏偏是我妹妹遇到这种事?
钟苓子睁大眼睛,看着手中的验血报告,怎么都觉得有些梦幻。
她甚至在想,现在自己经历的,是不是一场噩梦。
她试着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很疼,意识前所未有地清醒。
“不是梦啊。”
钟苓子叹了叹气,将验血报告折好,放进了口袋。
抹了抹眼眶,对着镜子整理了下情绪。
让自己看不出异样之后,这才出门朝着妹妹的位置走去。
“姐姐,医生说我要打针吗?”
钟姝儿看着钟苓子,隐隐有些担忧。
“没事,医生说你身体很健康,回去多休息就好了,不用打针。”
钟苓子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牵着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呼~不用打针真好。”
钟姝儿娇憨地笑了笑。
看着妹妹脸上的笑容,钟苓子不知怎么的,就是笑不起来。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跟姐姐说,我给你买。”
牵着她的手回家的路上,钟苓子柔声说道。
“有,羊肉串。”
“啊,难怪在家不想吃饭,原来是惦记着这些小吃。”
钟苓子瞪大眼睛,佯装生气地道。
钟姝儿只是摇晃着她的胳膊,撒着娇。
“今天给你买,但是你在家要乖乖吃饭,知道吗?”
“知道啦~”
小姑娘的尾音拖得很长。
她得的不是绝症,但对于穷人来说,和绝症没有什么不同。
到家后,看着外婆的眼睛,钟苓子温柔地笑了笑。
“她没什么大问题,多休息就好了。”
“那就好。”
外婆松了口气。
当天夜里,钟姝儿跑到了姐姐的房间,非要和她挤一张床。
“怎么?要和我一起睡?”
钟苓子捏了捏妹妹的脸,故作一脸嫌弃的样子。
“呜~”
钟姝儿只是将小脑袋拱到姐姐怀里,亲昵地磨蹭了一番。
“好吧好吧,拿你这小肥妞没办法。”
钟苓子伸手将妹妹抱到了床上,脱下了她的毛衣。
伴随着一阵打闹的声音,姐妹俩钻进了被窝。
“咿呀,你的脚好冷的,别贴在我肚子上。”
钟苓子倒吸冷气,像是被冻到了,伸手握住了妹妹的脚,用自己的手暖了暖。
“嘻嘻”
钟姝儿只是娇笑着,一脸天真无邪。
《小王子》里有这样一句话,“我始终认为一个人能一直简单天真下去,必定是身边有人用了更大的代价换来的。”
放在这对姐妹身上,再合适不过。
“姐姐,给我讲故事好不好?鱼鱼说她的哥哥很会讲故事,每天都给她讲故事。”
“鱼鱼还把哥哥给她讲的故事说给我听,可有意思了。”
钟姝儿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期待地看向钟苓子。
“是吗?鱼鱼都给你讲了哪些故事?”
钟苓子又想起了自己坐在公孙瑾的单车后面,听他讲的梁山伯与祝英台。
“讲了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和睡美人,还有三只小猪。”
“是吗?这些故事,姐姐都没有听过呢。”
钟苓子有些惊讶。
公孙瑾给小朋友讲故事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
应该会笑的吧。
他笑起来好看。
“鱼鱼的哥哥,也给我讲过故事,我把它说给你听。”
说罢,她就开始给妹妹讲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梁山伯与祝英台化作了蝴蝶,双宿双飞,再也没有人能拆散他们。”
“姐姐,人死了以后会变成蝴蝶吗?”
钟姝儿很是天真地问道。
“会的。”
钟苓子是个唯物主义者,如果是其他人这么问她,她会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把火烧下去只剩下一堆骨灰。
但是,问她的人是妹妹。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我要做最美丽的蝴蝶。”看书溂
钟姝儿脆生生地道。
“傻丫头,说什么胡话。”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
钟苓子轻轻摇了摇头,伸手把她揽到了自己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
她很害怕死这个字眼,被这么小的孩子提起。
第二天,钟苓子早早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
“姝儿,姐姐出一趟门,你在家要听外婆话。作业要规矩写哦。写完了作业再去看奥特曼。”
她板着脸,很是认真地道。
“嗯嗯,我会的。”
钟姝儿拿着铅笔,在桌上很老实地写着作业。
离家的火车上,钟苓子看着手机备忘录中的那个地址,轻轻抿了抿嘴角。
如果有别的选择,她真的不想上门去找他。
ZZ市区,某个新修的小区。
这是钟苓子第二次来这里。
她第一次来这里,是妹妹正式上学的那一天。
乡下的小学报名费99块钱,她来找爸爸要。
他在桌牌上打了一天的麻将,没有给。
钟苓子下定了决心,再也不来找他。
可她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找谁了。
小区修得很漂亮,一眼望去,住宅起码有三十多层,从外面看就觉得很气派。
和这里一对比,她现在住的筒子楼就像是狗窝。
小区外面有门禁,外人没有卡是进不去的。
钟苓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跟在刷卡的业主后面混了进去。
“六栋三单元。”
在偌大的小区里逛了两圈,她这才找到钟擎的那一栋单元楼。
上楼前还有一道门禁,需要业主刷卡开一道门才能进入电梯。
“高档小区就是讲究啊。”
钟苓子喃喃地道。
在外面守了一会儿,同样是跟着开门的业主一起混进电梯,她记得门牌号是2301。
门前还贴着去年的对联,钟苓子看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站在门前犹豫了许久,她还是扣响了门。
少顷,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保养得还不错的中年女人。
见到钟苓子之后,有些意外,认真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这才认出她是谁,露出一脸恍然的表情。
“我找钟擎。”
钟苓子淡淡地道。
“哦,进来吧。”
女人轻轻应了一声,看了看地板,又看了看她穿的鞋子。
她没有给她拿鞋,而且那个眼神让钟苓子感到很不适。
但钟苓子还是毅然决然地迈出脚,踩在了地板上。
那一刻,女人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