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艳丽这孩子说起来哪都好,就是这火『毛』脾气太烦人。你说她大清早就把孩子折腾过来,连个话都没说清楚就走了,也不知道她这耍的是哪出戏呀?”妈妈埋怨着,把手里的孩子慢慢平放到炕上。见小孩儿白白净净的,就用手捏了捏他的小脸蛋。
“我看你就别埋怨了。孩子都给你抱来了,人也走没影了,你现在墨迹啥都没人听见,那咋整,都一个胡同里住着,谁家还没有个大事小情啊,艳丽这孩子也挺好的,帮她看一天孩子又不耽误地里啥事,说那些有的没的干啥?”孙国栋看了晓红妈一眼,从墙上的衣挂上,拎起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
“看你说的,我又没说不给她看,你又不在家里看孩子,装啥好人。你快过来帮我拿个枕头给他枕上,这孩子起得太早,好像还没睡醒就叫起来了,刚坐那块儿又歪着脑袋睡着了。一会儿我还要去地里摘菜,地里扔了一堆烂摊子,一个人顶好几个人忙,你说家里哪有闲人替她看孩子,这不是没事儿添『乱』吗?”晓红妈着急地说。
“那你就晚去一会儿吧,兴许他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呢?再忙也不差一天。”孙国栋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他到马棚里,把大白马牵了出来,套上夹板,赶车就走了。
晓红『迷』『迷』糊糊地躺在屋子里,听见妈妈对爸爸的叨唠声音,侧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明白怎么回事儿。听着爸爸关门的声音, 她试图想从被窝里爬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她的胳臂刚一动弹,全身上下除了牙关节不疼,哪个零件都没有好受的地方,她心里暗暗叫苦,没想到,一次小小的出行,就遭到了恐怖的灭顶之灾。
她心中的这道阴影,总是阴魂不散地附在身上,恐怕这辈子都抹不掉了。
从医院回来之后,又连续打了几天的滴流,她身上的淤肿消得差不多了。头上的绷带拆掉以后,严重贫血的脸上还有局部的伤口没有愈合,但整个人的神情气『色』,自我感觉恢复得还算不错。
农村孩子,也没有那么娇气,常年风吹日晒的,稍稍有点儿头疼脑热的,都不算什么大病,挺挺就过去了。这要不是意外受了硬伤,孙晓红常年都不待吃一片『药』的。这下可好,整天守个『药』匣子,吞了一肚子的苦水,想迈出房门一步,都得在脑子里面好好酝酿一番。才有行动。
“妈,艳丽姐家出什么事儿了?她没跟你说吗?”她咬紧嘴唇,强撑着坐了起来,慢慢穿好衣服,她双手扶墙,颤抖着两腿,从里面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她晕晕乎乎地走到里面的屋子,因为身体虚弱,她每走一步,都感觉头有点儿大,并沉甸甸地向下缀着,看啥都是双眼皮儿。
“没有啊。她走得那么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就走没影了,我这不也在纳闷呢吗?你爸更是,让他开门,他连问都没问,就把人给放进来了。”晓红妈皱着眉头说。
“妈,你去地里忙吧,反正艳丽姐家的小孩儿也挺听话的,他一点儿也不淘气,给点儿好吃的,就能哄好,我在家里啥也干不了,看个孩子,应该没啥问题。”孙晓红说着,捂着胸口,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凑到炕沿这边,见小孩儿呼呼睡着,她裂了裂嘴,朝妈妈摆了摆手。
“这能行吗?你看你这个样子,在家里看孩子,我就是在地里干活也不放心呀。你说这可咋整,要是你『奶』『奶』在家就好了,好歹她能帮着照看一眼呀。”
听了妈妈的话,晓红这才想起,前些日子『奶』『奶』进城去了姑姑那里,她这人老不省心少不舍力的,在哪里都待不住,估计这几天她也应该快回来了。
“我都好多了,一个小孩儿有啥不好看的。妈,你去吧,我能看他!妈,你说,艳丽姐家到底出了啥事儿?她这人挺强势的,天天在外面卖豆腐,什么人都能碰上,她总爱跟人拌嘴,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我说的不就是这个事儿吗?别看艳丽风一阵火一阵的,她这人的脾气很特『性』,过起日子来,那是灶坑打井,房檐开门,从来都不求人。今天早上,要是她家里没有别的事儿,她恐怕也不会大清早把孩子送到咱们家里啊?除非……”晓红妈说着说着,她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话到舌尖留半句,再往下胡缠就过界了,她欲言又止,不敢再说下去。
晓红妈的担心虽然没敢直接说出口,但她果然没有猜错,至于是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晓红妈的心里一直还在打鼓。可她猜来猜去也没猜出什么端倪,索『性』提着一个竹筐去了菜地。
方岗村的后山有个老鹰嘴,老鹰嘴的山涧里有一条羊肠小路,这条小路曲曲弯弯,顺势而落,从山上通到山下,全长五六里路,却没有一段是平直的。
平时这里杂草丛生,藤缠荆络,到处是阴森森的歪脖树,两侧的陡壁上还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没有确凿的考证,村里人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挖的。可藏人的用途倒是非常明显,这条山路,天晴时还好,树影婆娑,鸟语花香的。一到雾霾弥漫的黄昏,尽显异常的诡异,因常年见不到阳光,村里的人也很少有人到这里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