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阳光,好不局促地从敞开的门外『射』进来,落在雪白的墙壁上,屋子里面的气氛变得融洽起来。孙晓红站在一旁,她侧着脸,看着任浩轩换好了衣服和裤子,笑了笑:“你呀你,骑摩托车也不知道加小心,你看这衣服脏的,好像刚从下水道里面捞出来似的。裤子上还蹭出两个破洞,我看改乞丐裤兜不用花收手工钱了!我还是先把它洗干净再说吧,要不,你回家以后,你妈该说我们虐待你了!”说着,孙晓红就把水盆端到院子里,她往水盆里放了一块搓板,两只手往里面一伸,使劲地洗了起来。被风轻轻一吹,洗衣盆里的泡沫,立刻飞得满院子都是,瞬时间全都炸裂,化做一地清水。
屋子里,一片明亮。刚才在路上,孙晓红已经跟自己说明了家里的情况,任浩轩一见到晓红妈,就感到惴惴不安,他僵直地站在屋子里面,整个人都非常紧张,他想跟在孙晓红的身后,到院子里面透透气。可面对晓红妈投来的那道审视的目光,他又停住了。他显得十分的局促。他感觉自己不受大脑的支配一样,不敢擅自在屋子里面随便走动。
今天,他来的目的,就是想当着晓红妈的面,把两个人的关系确立下来,等他当着晓红妈的面,把两个人的关系挑明以后,明天早上就想把晓红接走。他想开口说话,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好。为了不让自己过分地尴尬,他憨憨地笑笑,就僵直地站在那里,静等着孙晓妈朝他发问。
“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俩咋不找个地方避避呢?你看你俩浇的,都成啥样了?快点儿进屋喝点儿热乎水吧!”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在埋怨自己,其实是在关心自己。他一颗紧张高悬的心脏,终于稳稳地落到肚子里面去了。想着自己和孙晓红认识这么长时间,他每次来家里看她,都紧张于她妈妈那张冷冰冰的脸。今天,雨过天晴,阳光明媚,他终于见到一张灿烂的笑脸了。
“我们从学校回来的时候还没下雨,谁知道走到半路,就挨浇了……”晓红妈明白了,她心里暗笑,感情两个人是一起回来的,没准都合计好了,然后先回来一个探探口风,然后两个人一唱一和地对付自己的。女大不中留啊,还没怎么样呢,就胳臂肘往外拐。
难怪有人会这样说:养女儿就像是养了一盆花,等养得差不多了,就会让人家连枝带叶和花盆一起搬走。村子里面,子一辈父一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姑娘大了,想留都留不住,就算是当妈的舍不得,也得心甘情愿让人搬走。
以前自己虽然没有正眼端详过这个孩子,是因为自己有所诋毁,现在看来,这孩子的五官长得方正,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人品也不错,别看才二十几岁,好像比四十多岁的人还要成熟……
想想玲子的老公,和她一点儿都不般配。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个子又矮又驼,跟自己父亲一般的年龄,现在还没看出什么不妥,再过十年八年,就会再年岁上拉开距离,这老夫少妻地在一起过日子,想想都头疼。再看看任浩轩,跟晓红站在一起,不说俊男靓女吧,也感觉顺眼多了,晓红那么喜欢他,仔细想想,也是自己不对。正在愣神,马上被任浩轩的说话声拉回了现实。
“阿姨,明天正好是双休日,我想把晓红带回去,我们家里的人都想看看她。地里的活儿要是不忙的话,我想让你跟我叔也一起去!”任浩轩诚心诚意地邀请,晓红妈也没有推脱:“也行,现在地里的活儿也不太忙,掐尖打岔的也离不开人。要不你叔先不要去了,我跟你们去看看你爸妈!锅里还烧着饭呢,我得去做饭了!”晓红妈想了想说,她把手一摆,进厨房做饭去了。
任浩轩趁机来到院子里面,他蹲在晓红的旁边,小声地说:“你就骗我吧,阿姨都答应了!”
“她答应你啥了,看把你乐成那样?你这人太容易满足了,给你两句好话,都找不着北了!我又没听见你俩在屋子里说啥,我骗你有什么用!”晓红直起身子,她用手撩起水盆里的泡沫,扬到空中,看着一个个炸裂的泡泡,一脸不满地说着。
“你不是说,咱俩的事儿阿姨不同意吗,你猜她刚才怎么说?”看着任浩轩兴奋不已地比划着,孙晓红就更加奇怪。她和任浩轩的事儿,要想让妈妈回心转意,除非自己跟她低头认错,这是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任浩轩在里面跟着发什么神经。
“她能怎么说?该不会而把你捧到天上,再摔到地上,把你摔晕了吧?看把你乐得,你还真信呀幼稚!”孙晓红一脸疑窦,她更加莫名其妙了。她还是不相信,这样的话,会从妈妈的嘴里说出来,简直就是盲人说梦。
“哪有的事儿,你就胡说吧,她怎么能把我这半个儿子,摔在地上呢?”任浩轩自信满满地窃笑着说,他心中暗想,自己和孙晓红的事儿,也没孙晓红跟他说得那么不好办。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儿,一惊一乍的,跟我打什么哑谜!你要是敢说错半句,我马上就跟你断交!”孙晓红说着,索『性』回头看看,见妈妈在厨房里忙着炒菜,从她的背影里,也没看出什么高兴不高兴来。“怎么回事儿,她这人变得也太快了。前几天,她还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把自己一脚踹进泥里还要踩上三脚,这才几天没回来,她就变成这样,是不是谁又给她上政治课了?”孙晓红想不明白,继续洗她手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