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些年也没什么稳定的工作,你跟着我一定会吃很多哭的。不过不要紧,以后我一定努力挣钱,等我们把钱攒够了之后,我一定给你买一个大房子住,让你也当当高傲的女主人!”任浩轩见孙晓红忧虑的样子,他轻声地安慰着她。孙晓红何尝不是也这么想啊,可是自己两手空空,周围都是一些光说好话,不做实事儿的人,要想过这样的日子,谈何容易。
任浩轩不着边际的话,对她来说真是太遥远了,她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人活着都是这样,往往都被一种精神上的成功所骗。幻想多了,便是空想。希望多了,失望的次数也就越多。孙晓红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幻想里。她两手空空地望着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她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不去设身处地地去努力,即便是一件微乎其微的东西,也都不属于自己。
“有一件事情,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说了之后,不知道你有啥想法?”孙晓红的话,让任浩轩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她以前和自己说话,从来不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今天这是怎么了,反倒跟自己客气起来。“跟我还这么神秘。怎么,你信不过我吗?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我的事儿就是你的事儿,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倒底是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好了,我这边洗耳恭听。”任浩轩不以为然地说。孙晓红这么严肃,他以为她在和自己开什么玩笑呢。
“我也别这么说,我说出来,你准保不高兴。其实,也没啥大事儿。你听了也未必高兴!”孙晓红幽幽地说,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不自信起来。
“你这还没说呢,怎么就知道我听了不会高兴。你以前说话也不这样的,今天怎么还优柔寡断了呢,我看这也不是你的性格啊?”其实,孙晓红也不是卖关子,让任浩轩猜闷。他哪里知道孙晓红要和他说些什么呢。
“你看,我从小到大,念了那么多年的书,对家里也没什么贡献。咱俩结婚时,我妈还给我买了一台自行车,还给我做了几套衣服。我寻思着,今年一整年的工资我就不要了,我想全留给他们。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挣钱的机会,也不差这一年的工资。你要是没什么想法的话,学校年末开工资的时候,我就不往家里拿钱了。”任浩轩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可是孙晓红一年的工资啊!这一年的工资得买多少东西啊。这真是孙晓红一个人的意思吗。
听着听着,他好像听明白了什么。他不停地猜测着孙晓红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刚才他不在屋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孙晓红闭口不说,这里面的关系,他也没法弄个明白。父母的恩情,理当偿还,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两家的老人都朝他们俩报山报水地要人情,他俩可真是有点儿承受不了。
这面是一年的工资全部上缴,那面是结婚办事情,一个子不掏还穷横穷横地不讲道理。任浩轩是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好在孙晓红能理解他,不然他的日子一定不能好过。
可是一年的工资要是全部上缴的话,那可是他们可以维持生活的原始积累呀。这要是没有了,那日子可怎么过呀?任浩轩听孙晓红说完,他前思后想掂量了好半天,终于做出让步了。
“好,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我们还年轻,有的是时间挣钱。没有这一年的工资,兴许我们会过得更好!”任浩轩把每一个字都说得那么重,说完之后,他把身体转了过去,只给孙晓红一个脊梁骨看,把眼睛一闭,便一动不动了。他倒是说得爽快,说完之后,他就不愉快了。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给自己买一所大房子住呢,现在说到这个问题上,他就不高兴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心里不平横吗。
任浩轩这样做,孙晓红颇感意外,看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相濡以沫的夫妻关系,往往都输在了一个钱字之上。任浩轩是个俗人,说到钱字,他也不例外,在他的小九九里,或许已经把自己一年的工资列入了他的管辖范围之内。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动心了。
孙晓红本来是不想和他谈这个敏感的问题,毕竟这些钱是自己的婚前财产,她有权做任何支配。即使不跟任浩轩明说,他也不能强行独吞这笔工资。但孙晓红不想隐瞒这些事情,她觉得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该说的话就明说,该做的事儿,就拿到明面上来说,没有必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头上一阵剧烈地疼痛,孙晓红疼痛难忍,她裂了裂嘴,不再说话了。她用手轻轻地按了按伤口的地方。当然,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字,要说不动心的话,那是胡说。孙晓红见他这副无声抵抗的背影,她的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里产生一种无来由的憋闷。人都是感性的动物,每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个魔鬼,一旦触碰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这个魔鬼就会张牙舞爪,有恃无恐地伺机掠夺。
天亮之后,任浩轩悄悄地从被窝里面爬了起来,他见孙晓红睡得正香,没有叫醒她,一个人穿戴整齐以后,他没有吃早饭,匆匆忙忙地走出院子,去赶进城的公交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