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气氛顿时僵硬起来。女人虎着脸见孙晓红走了出去,她在炕头上也坐不稳当了,她把鼻尖一挺,马上竖起眉『毛』,眼珠子在眼眶里面滴溜溜转了几下,像被蝎子折了一样,蹭地一声从炕头上跳了下来,尾随在孙晓红的身后,如同一个巡海的夜叉一样滑进了西屋。
“哎呀呀,这不是外甥媳『妇』吗?我以为你没在家呢!你现在这是放假了吧!看把你忙的,一回来就缝被子,真勤快呀!我是你四姨婆婆,今天见面认识了,明天在大街上走路,见到我可别忘了打声招呼哇!”她一进门,就喋喋不休地唠叨个没完。听着她一声接着一声的赞美,让孙晓红浑身上下直起鸡皮疙瘩。可能是自己活的岁数太小,还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刁『妇』。
她越往前凑合,孙晓红越往后躲。看着这张扭曲的脸,她又没有办法摆脱,只能听她顺口开河。 这个可恨的女人,她不光骂人的水平令人嗤之以鼻,就连奉承人的水平都能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孙晓红听着她的口是心非的赞美声,她突然感到后背的脊梁骨嗖嗖发冷。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是流年不利,就是夜里没做好梦。
“啊,四姨呀!您坐,您坐!你这么大岁数,不用跟我客气,我这还有点儿活没有干完!”这可是婆婆的亲妹妹,她又怠慢不得。要是怠慢了这个人物,婆婆的小鞋可有的穿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孙晓红朝她莞尔一笑,不知说啥好听,索『性』闭上嘴巴,转过脸去,拿起缝针继续缝她手里的被子。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婆婆和她的姐妹之间,别看表面上嘻嘻哈哈,实则是明合暗不合。但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嫌贫爱富,嘴甜心苦,各不饶人。
孙晓红心中暗想:这个粗鄙的不足挂齿的女人,不愧是婆婆的亲妹妹,在神形极度相似的脸孔下,连说话的韵调都带有锋利的棘刺。她刚才用很不礼貌的语言,与任铁嘴破口对骂,不知道是假装疯魔,还是故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仗势欺人。
她那两片厚厚的肠唇,无拘无束地向外面翻卷着,每次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些脏话狠话,孙晓红就是翻遍了古今中外所有的骂人大全,都没有她渲染得那么精彩。她这么烦人,婆婆却默不作声,一定是另有隐情。
孙晓红想到这里,再回头看她脸上盛气凌人的表情,比一头母老虎还要猖狂百倍,可见此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无法抵抗的劣迹,站在人群里,不用张嘴说话,就算是没长大脑的人都能看出来,她一定很难与人友好相处。孙晓红倒吸了一口冷气。幸亏她没给自己当婆婆,不然她脾气上来,都能把自己给咬碎了。这样的姨婆婆,她可不敢恭维。
相比之下,如果婆婆是恶人,她就是大恶。婆婆身上那点儿雕虫小技用在自己身上还行,用在外人身上,和她妹妹,似乎还差那么一截。在孙晓红眼里,婆婆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已经够自己自己的亲妹妹,上门就这么穷凶极恶地大吵大闹,想必她们以前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节。
孙晓红出乎意外地举动,似乎惹恼了这个被称作四姨的老妖婆。她见孙晓红没有和她说话就走了,心里很是不甘。她好像从来没有被人冷落过,今天竟然被一个瘦小的外甥媳『妇』给卷了面子,横草不过的她,一定要当面问个清楚,不然她心里也不舒服。
“当了这么多年的姨婆婆,还没见过哪个外甥媳『妇』对自己这么不恭敬呢!跟我耍小『性』子,看来不给你两句好听的话提醒提醒,你也不知道姨婆婆有多厉害!”她这样想,感觉手中的权利有点儿过界了。她歪着脖子,看了看孙晓红缝过的被子,嘴里啧啧地说道:“没想到这拿过笔的手,还能做针线活,我还真没看出来!”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孙晓红越听越不对劲,见她也不句正经话,就把她尴尬地冷落在那里,一句不答。
四姨平时在家的时候,两个儿媳『妇』都被她治得溜溜的,现在见了新结婚的外甥媳『妇』,她也想『露』两手杀杀孙晓的威风。 她刚要发问,突然瞥见任浩轩从院外走进来,她本来就没怀什么好意,眼见任何轩走到了门口,觉得有些不妙,眼珠一转,悄悄地退了出去。然后等在门口,马上换做一张笑脸,跟迈进门里的任浩轩正好打个对面。
“啊,四姨呀,你什么时候来的?”任浩轩进门见是四姨站在门口,连忙打了一声招呼,就把房门关上了。
“啊,小浩回来了!我也是刚刚进屋,还没坐稳当呢,你就回来了。我这次顶风冒雪来,就是特意来看你的!你看我这个大外甥帅得,我都快不认识了。这人呢,天天都在变,谁都不知道谁变成啥样。到城里工作就是和在农村工作不一样,你看你现在的形象,越来越像当官的了。没准什么时候,我还能借借大外甥的光呢!”这话说的确实挺好听的,但心里打什么歪主意,可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