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浩大哥,你家来信了!”一阵咚咚咚地敲门声,在院门口响了起来。任铁嘴抬头一看,见村里的通信员,手里举着一封信在院外晃来晃去。他马上放下手里的筷子,迅速地走到院门口,把这封信如获至宝地取了回来。
不用猜,这封信是小召从部队来的。他走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往家里写信。眼看就要过年了,部队不放假,他想家也请不下探亲假,只能写封信回来安慰一下父母和自己。
信被拿进屋子里以后,任铁嘴也顾不上吃饭,他马上撕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用手夹了出来。他拿在手里,从头到尾看了半天,不由得眉头紧皱,然后一言不发地把信递给了婆婆。
“小召在信上都说啥了?”任浩轩也把脑袋凑过来看信。可是信上的字,写得太潦草了,而且每一个字都是绕着圈写的。他看了半天也没认出一个完整的字来。他不由得感叹着说,“就这文化,再不出去锻炼锻炼,放在家里,都得待傻了!”
“他能说啥,不是要钱,就是要衣服,看来还是没有傻到底,还知道朝家里要钱花!”在任铁嘴面前,说啥他都高兴。一提到朝他要钱,他的脸『色』变得比狗脸还要难看。他把信递过去以后,用鼻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往炕里委了委,然后把身子一歪,又仰面朝天地躺在炕头上,闭着眼睛,打起了算计人的小把戏。
“他在信上倒底是怎么写的?”任浩轩无不担忧地说。
“怎么写你能管呢?还不得我和你爸给他张罗!指谁,谁都白费。要不是爹妈还在,他可就惨了!”婆婆把话怼过来之后,故意看了孙晓红一眼。
孙晓红见她这样说话,心里很不舒服。瞎子闹眼睛,算是没治了。这一大家子人,可真是够虐心的。孙晓红来到这个家里以后,他们可算找到了用武之地,动不动就拿话敲打敲打自己。好像自己是他们上辈子的冤家对头似的,见面之后,如果不从嘴里扔出几句难听的话,好像吃饭睡觉都不香似的。她又不缺心眼,啥话听不出来。人家没有明说自己,自己又不能反驳,只能干听着生气。
“你看现在钱这么『毛』,物价又都在上涨。这挣回来的供不上花出去的。真是人『奸』地薄,瘦货抽条,想买点儿啥,一『摸』『摸』腰包,兜里这点儿钱,啥事儿不当。单说这身上的衣服吧,也不太好买。要是买便宜的吧,又看不眼儿,买回来洗过两水就不能穿了。买贵的然是好,可咱种了一年的地,卖了粮食所得的钱,还不够人家有钱人买一件衣服的钱多呢。现在,小召来信朝家里要钱买衣服,你说,给他买件什么样的衣服好呢?”
在老儿子身上花钱,任铁嘴是不心疼的。他不管家里有没有钱,都舍得拿出来给老儿子花。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他居然当着孙晓红的面说出这番话来,真猜不透是什么意思。
婆婆也曾跟自己这么说过。她说老儿子干得好,要是能留在部队里,再娶个首长的女儿当儿媳『妇』。说不定以后还能把他们老两口子接到城里住呢。
“家里不是有钱吗?管他多少钱呢,要过年了,他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容易。他想要啥样的衣服,就给他买呗?钱是人挣的,想那么多干啥?”任浩轩在旁边撺掇着说。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去当兵时还是自己亲自送走的呢,别的都不差,难道还差一件衣服不成。
“感情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他不想想,家里哪有钱给他呀。给他买完衣服,家里人全都别活了!”这话说得跟吃了*一样。这是噎死人不偿命的节奏啊。
任铁嘴是腰里别冲牌,谁说跟谁来呀! 跟这样的人说话真实上火,好心都当成了驴肝肺。反正这事儿也跟自己没有关系,三十六计走为上,还是躲远一点儿,万一他们父子俩拌起嘴来,把自己夹在中间不好。他们的钱又不给自己花,再无缘无故被他们奚落一顿,确实是不太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