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晓红中午下班回家,她见任铁嘴把自行车支在院子中间,然后从仓房里面背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口袋。他把口袋牢牢地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口袋里面好像装了什么一直在动的活物。他把自行车推进胡同里面,抬腿就飞了出去。孙晓红当时也没太注意。像他这样的人,偶尔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也并不为奇。眼不见,心不烦,还是自己管好自己吧。
她知道,公公又在往三大姑姐家里倒腾东西了,这大热的天,他三天一趟,五天一趟,也不怕中暑。至于袋子里面具体是什么东西,她想问,人家不想告诉你,也是没辙。反正又不是自己的东西,惹那麻烦干啥。况且婆婆站在门口,那副眼神都快把自己用嘴嚼了方才解恨。
她进屋的时候,婆婆出乎意外地做好了午饭。从来没有过的先例,孙晓红有点受宠若惊,难得的转变,想到以前的种种,她觉得还是见好就收吧,她对这个家已经没有太多的奢望。这如履薄冰的日子,她过得越来越不羁起来。她可以在表面上和婆婆友好相处,但是心里一直都不想原谅她对自己凌驾于上的蔑视。孙晓红一边低头吃饭,一边暗自猜测,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好心?没有三分利,不起大五更。天知道她这是又唱得哪出,管她呢,吃饱饭还有正事儿要忙呢!
午饭后,孙晓红没有在家里午睡,期中考试马上就到了,她还要去学校帮孩子们复习功课。她三口两口地吃了几口饭菜后,就匆匆忙忙地往出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碰见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他走得太猛,差点儿没和孙晓红撞个满怀。孙晓红往后一闪,正在纳闷,猛见来人已经冲进了院子里面,不容分说,推开房门,就闯到了屋子里面。孙晓红回头看看,见婆婆正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面对这样一个不知深浅的年轻人,她到显得异常的镇定。她这心里可真是够强大的,面对一个怒气冲冲的年轻人朝她发火,她竟然那么坦然自若,好像这个人就是来无理取闹的。她非但没有被吓着,反而更加沉着。
这样一来,孙晓红有点儿纳闷了,感觉他们之间以前一定有什么纠缠不清的事情,就没有跟着进门。可能是公婆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找上门来,也未尝不可。
接下来一定会有一场好戏要看。屋子里面的事情跟自己没有分毫的关系。她觉得自己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做,能回避的就尽量回避。想到这里,一阵急躁的声音很快传到了耳朵里面。再回头看去,一个咄咄『逼』人地『乱』喊『乱』叫,一个不动声『色』地洗耳恭听,想必他们俩吵吵到什么时候,也打不起来。婆婆也不是惹不起他,她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在故意拖延时间。这倒不是她火爆脾气的『性』格了。平时像她这么有个『性』的人,稍微呛她一句,她都能有一百句话等着,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忍耐力,还听一个晚辈对她的不敬呢!这不是班门弄斧,或者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看着他们两个吵成滑稽可笑的样子,孙晓红不想自讨没趣,就悄悄地走掉了。
她来到学校以后,没有去办公室,径直去了教室。学生们见老师来了,都从『操』场上跑了回来。然后都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里。孙晓红站在讲台上,从粉笔盒里取出一支粉笔,她转过身去,刚要往黑板上写字。突然教室里面一阵慌『乱』,她突然发现一个瘦长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了黑板上面。
她转过身来,刚要看看是谁在门口搞怪。突然瞥见这个不速之客,竟然是刚才在家门口撞见的那个年轻人。她惊愕之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刚才,他不是在家里跟婆婆吵架吗?现在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扰民呢?家里的事情,她从来都不过问,现在,遇到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别往深究。
出于一种礼貌,一脸沉静的孙晓红漫不精心地把手里的粉笔,往讲桌上一放,从讲台上走了下来。
教室里立刻鸦雀无声,同学们都瞪着眼睛,看着孙晓红不紧不慢地走到门口,她一脸疑『惑』地问道:“请问你是谁?你来我这里找谁?”孙晓红还想再问,可来人不等孙晓红再问下去,他张嘴就说:
“你是大嫂吧,我就是来找你的?”这人他又不认识,本来不想跟他说话,可他这句来路不明的话倒是让孙晓红吃了一惊,她从来都不认识这个人,他到学校来找我干嘛,想必是来找我麻烦的吧!这样想着,她的心里反倒安静了许多。
面对这种『毛』『毛』躁躁的年轻人,孙晓红毫无惧『色』地说:“找我?我又不认识你,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孙晓红不想跟他有太多的话说,就直截了当地回了一句。
“嫂子,我没有找错人。我来学校找你,是有一件事儿想要问问,看你知不知道?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要是不知道,就拉倒!”瘦高的男人眼里冒火地盯着她,好像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秘密似的。见他这副样子,孙晓红便不再淡定了。他刚才已经在家里吵过架了,现在又追到了学校,他到底想要干啥,孙晓红心里没底,也不敢贸然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