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二百鸡蛋,在恒嫂家里买的。这是剩余的钱!我都给你放在这儿了,你再好好查查,我下午还有课,我得先走了。” 孙晓红进屋以后,她把这篮子鸡蛋往炕沿一放,把剩余的钱也放在炕去班了。
任铁嘴见孙晓红走出了院子,他心里这个气呀。自己跑了一午都没买回来的鸡蛋,孙晓红居然连胡同都没出,拎了回来,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她的能力。他突然觉得以前自己那么对她,确实有些过分。可是他刚刚有那么一点点的良心发现,被一种莫名的嫉妒心给覆盖了。
“不是在家门口买了几个鸡蛋吗?她还不应该这么做啊!”他心里也知道,孙晓红的办事能力很强。别看她平时不爱说话,关键时候,她只要一张嘴,条条道道,往眼前一摆,没有掰扯不明白的事情。好人都撅在歹人手,想到自己和老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地欺负她,也挺心虚的。
自从孙晓红迈进这个家门,一晃都快到一年了。在这一年当,她把家每一个人的脾气都『摸』得清清楚楚的。如果自己再往前赶的话,彻底惹恼了她,还不知道她能做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别看孙晓红表面不动声『色』,她在心里跟自己暗暗较劲,他又不是看不出来。
现在还好,他们老两口还没有把孙晓红『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也应该收收场了。任铁嘴这样想着,他从炕头抓起那几张『揉』皱了的纸币,连查都没查一下,放到了自己的衣兜里面。接着,把笨拙的身子,往炕里一仰,眼睛一闭,整个人又到梦里喝酒划拳去了。他在炕头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个下午。如果没人喊他,都能睡到第二天早。
太阳已经偏西,他终于睁开了眼睛。还没等从炕头爬起来,听见西院的大嫂隔着介墙,朝这边的院子里面喊道:“晓红,你买着鸡蛋了吗?”看来,她还在惦记午的事情。任铁嘴听见喊声后,『迷』『迷』糊糊地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前脚还没等迈出门来,闷声闷气的声音,已经传到了墙的那边:“她大嫂,你咋知道晓红买着鸡蛋了呢?她都跟你说啥了!”
“她能跟我说啥,说她三姐生小孩儿,想给她买二百鸡蛋!我让她去前院的恒嫂家问问。我叫她也没别的意思,是想问问,她到底买着鸡蛋没有?要是买着了,我放心了!”西院的大嫂不停地解释说。任铁嘴老两口儿,在家里怎样对待孙晓红,她也早有耳闻。现在过来趴墙问问,顺便关心关心她,也没什么不好!
西院大嫂是觉得任铁嘴实在有点儿过分。儿子和儿媳『妇』都在外面班,他可倒好,躺在炕头啥活都不想干,知道喝酒撒泼拉横车,真是个夜夜愁哇!
“买着了,买着了,我看还都挺新鲜的呢!”任铁嘴不停地点着头说。
“买着了好!听说你家老三又生了个闺女,她真是想不开呀!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一个接着一个的生,以后孩子们都长大了,又吃又喝又学的,家里又没有来钱路,这可咋整?”西院大嫂很不理解地说。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她可是真能『操』心啊。
任铁嘴却不以为然说:“现在家家都生一个孩子,多孤单啊。多生几个也没什么不好。孩子长大以后,家里有啥事儿,还能有个伴儿多好,总单枪匹马的日子好过多了!”这倒是人铁嘴的心里话。他这辈子他老哥一个,家里有什么事儿,都是老伴做主,他充其量是一个跑腿学舌的,啥家都当不起来。要不也不能把老伴惯得飞扬跋扈的,跟个泼『妇』一样不讲道理。
“那倒也是,不过家里孩子多,花销大,年年种那么几垄有数的地,也真是费劲呀!”多儿多女多冤家。西院大嫂并不赞成任铁嘴的看法,摇摇头说。
“人家的公婆非得儿媳『妇』要生个儿子,咱能有啥办法.生生呗,反正大伙拉扯着,咋还不能把孩子养大。”他也太能吹了,自己一天啥活儿都不想干,还异想天开地想帮助女儿拉扯孩子,这不是胡扯吗?西院大嫂听了,也觉得好笑,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鸡蛋买着了,是不是也得给孩子做条被子捂捂啊?”大嫂的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人铁嘴,他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说:“对呀,你说我这脑子怎么这么不好使呢,你要是不提醒我,我怎么都没想到还有这件事儿呢!我现在去西岗的超市里面看看,要是有棉花和花布的话,扯回几尺,再给孩子做条被子送去!”说着,他转身要走。
大嫂见他急成这样,笑着说:“你老姑娘给你生个外孙女,这家伙把你乐得,都快找不着北了。你去买吧,一会儿你把布和棉花买回来,要是不会做的话,你给我送来,我帮你做!”
“不用,不用!一会儿,晓红下班了,我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以后,还是让她做吧!”说着,任铁嘴迫不及待地跨出了院门,他头也不回地出了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