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纣王一身脂粉气姗姗来迟,群臣都面带不豫。沉迷美色耽于享乐,这非明君所为。
司天监太师杜元铣首先出列,对纣王道:“臣有事启奏,为保国安民,靖魅除妖,以隆宗社事:臣闻国家将兴,祯祥必现;国家将亡,妖孽必生。
“臣元铣夜观干象,见怪雾不祥,妖光遶于内殿,惨气笼罩深宫。臣切思:自苏护进贵人之后,陛下朝纲无纪,御案生尘。丹墀下百草生芽,御阶前苔痕长绿。朝政紊乱,百官失望。臣等难近天颜。陛下贪恋美色,日夕欢娱。君臣不会,如云蔽日。何日得睹赓歌喜起之隆,再见太平天日也?
“臣不避斧钺,冒死上言,请将苏贵人打入冷宫以正朝纲。”
这番话倒是说得慷慨激昂,意思就是他夜观星象发现苏妲己是个亡国的妖孽,要祸害商朝的朝纲,所以才会弄得纣王经常不上朝,连这百官所站的御前阶梯都有尘了。
这话当然是夸张,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总之你纣王不将苏妲己给打入冷宫,那肯定要后悔的。
纣王心中恼怒,这将自己说成是无道昏君一样,着实可恶。但他并未让左右上前将杜元铣拿去炮烙了,而是反问道:“杜元铣你执掌司天监,不仅观星相运,更掌春耕秋收之事,孤远的不问,只问你朝歌之事。今年秋收几何?”
“回禀陛下,朝歌今年风调雨顺百亩良田可收两百石,朝歌良田共万亩,可收两万石。”杜元铣毕竟是忠臣,这种本职工作自然是清楚的。
“答得倒是不慢,但去年朝歌有风灾,收两万两千石,今年风调雨顺,反倒收成少了,你作何解释?”纣王又问。
“这……”杜元铣答不上来。
对答至此,朝廷众臣便是一阵窃窃私语,望向杜元铣眼神都有几分狐疑。
杜元铣只觉得一阵冤枉,农田收成受很多因素影响。这年代又没有什么化肥可用,全靠田地自身肥力,可不是说风调雨顺就必定能够丰收,毕竟还有虫害等因素,再加上耕种之人差异,差两三千石真不是什么夸张之数。
但杜元铣就算这么解释也没人能理解,在场大臣里面,除了他之外,没几个懂种田,只会跟纣王一样想,风调雨顺还少了收成,是不是有人中饱私囊?!
杜元铣敢拍胸口说自己没有这么做,但下面的农税吏怎么可能人人清廉无比。只要有人要查,必定能查出许多不法之事来。
到时候,他杜元铣就怎么解释都没用了。
杜元铣额头冷汗涔涔,没想到一向不理农事的纣王还能提出这种问题,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作答。
纣王却没继续逼问,反而宽慰道:“杜太师,孤明白朝政之事千头万绪,无法面面俱到。然农耕之事乃天下第一等大事,你可要再多用心。”
杜元铣正松了一口气,却听纣王话锋一转,继续说:“孤也不逼你,何时你能与孤保证风调雨顺之年,必定能比灾年多收,再来与孤论一论究竟谁耽于享乐不务正业。”
这话就诛心了,刚才杜元铣就是说纣王耽于享乐不务正业,结果纣王反将一军,若是杜元铣坚持,纣王就要先办他一个渎职之罪。
司徒梅伯见纣王三言两语说得杜元铣羞愧而退,竟然轻而易举便摘掉了自己昏君的帽子,便上前一步启奏:“陛下,请恕老臣直言。早朝乃国之根本,陛下乐于深宫,朝朝饮宴,夜夜欢娱,不理朝政,不容谏章。
“臣闻‘君如腹心,臣如手足’,心正则手足正,心不正则手足歪邪。古语有云:‘臣正君邪,国患难治。”臣等只想陛下勤于朝政,莫要沉迷美色。臣斗胆,请陛下贬苏妲己入冷宫,以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