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兰忽然想起了,母亲病逝,刚被姨母接到谢家的那一年。
她才七岁,谢家几位表兄生的清隽秀美,硬生生把她这个长相中等偏上的衬成了末等姿色。
那时候府里还没有姑娘,个个瞧见了她都新鲜的很。
谢珩自小脾气不好,见她一眼就说:“这姑娘长得有点丑,不过无妨,我们谢家的表小姐丑些也是能嫁出去的。”
谢万金抱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没关系没关系,多加点嫁妆,还是能嫁个好人家的。”
谢琦……谢琦温声细语哄着哭鼻子的她,说:“我们府里可只有一个表小姐,表兄们都会护着你的。”
姨母说:“你以后就是我们谢家的姑娘,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也不用受那些窝囊气了!”
在长平郡的时候,确实是这样的。
凌兰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人上人。
可如今,她怎么就变成了今天这样?
“富贵荣华多情梦,镜花水月一场空……”
凌兰近乎癫狂的大笑着,一步步走到船头,闷不吭声的纵身一跳。
船夫惊声道:“姑娘!”
有人痴梦初醒寻绝路。
有人身陷情网不自知。
……
李记医馆。
谢珩听到凌兰提到那天晚上和春风渡就堵心,转身就来找了李苍南,“你给的那什么回神香到底有没有用?”
他压了压脾气,没有劈头盖脸的问:你他娘的,是不是故意拿做春梦的药整老子?
自从用了回神香,他晚上总是梦见阿酒。
这种梦,一次两次,还能当成少年血气方刚,他身边又没别的姑娘,做梦的时候荒唐些也没什么。
可次数多了,都没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以至于他这段时日,能不回府就在城外待着。
“你说有没有用?”李苍南头也没抬,继续给药材分类。
老先生出了名的硬骨头,还见惯了谢小阎王阎王在温姑娘面前一点脾气也没有的模样。
半点没在怕的。
李苍南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意味深长道:“要是没用,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怎么不早点另请高明?”
谢珩憋着一口气,屈指,敲了敲桌面,“可若是……梦的人不是那个晚上的人,又作何解释?”
李苍南终于抬起了头,“小阎王也会做春梦啊?”老大夫笑得挺有深意,“来来来,同老夫说说,被你梦见的那个倒霉姑娘是谁?俗话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世上就没有平白无故的事。”小阎王,你想祸害谁啊?”
谢珩面不改色,抬手,眼见着要一掌拍在桌子上。
“手!”李苍南差点跳起来,“这是你们家少夫人买的桌子,有气去外头找别人撒去,拍坏了桌子,小心她收拾你!”
谢珩瞥了老大夫了一眼,拂袖而去。
李苍南抚着胡子,呵呵笑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