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不由得问道:“少夫人这是怎么了?”
“气坏了。”谢珩嗓音极低,伸手把颈边的银针取出,这才恢复了原本清越的嗓音。
他仍旧苦恼着怎么给阿酒换衣衫,微微皱眉,头也不抬的问道:“你进来做什么?”
叶知秋还沉浸在“怎么气能把人气成这样”的震惊中,被他这么一问,才猛地回来神来,岔开话题道:“要不,我来给少夫人换衣衫?”
谢珩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微妙。
叶知秋连忙道:“小主上,你别看我生的比男子还男子,可我怎么也没法子喜欢姑娘。”
少年将右手食指放至唇边,示意她小声些。
叶知秋面色古怪的压低了嗓音道:“小主上,您放心,我对少夫人绝无非分之想。”
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从云州到帝京,同那些青衣卫混在一处也好些日子里,愣是没人看得出来她是个女子,一口一个“叶公子”、“叶兄弟”喊得十分顺溜。
甚至还有人同她讨教,怎么才能嗮同她一般黑,这样有男子气概。
而且这风荷园里人不多,这些个青衣卫又全是男的。
算来算去,只有叶知秋一个,还能近温酒的身。
谢珩瞥了叶知秋一眼,伸手把干净的衣衫递给她,低声道:“你给她换。”
而后,他走到外屋,隔着一道珠帘,悄然无声的守着。
叶知秋一贯行事大大咧咧,这会儿给温酒换个衣服,愣是如同捧着瓷娃娃一般轻手轻脚。
昏睡中的温酒体温灼人,叶知秋给她换好衣衫,探了探她的额头,烫的很。
竟是发热了。
这人原本应该在南州收粮的,青衣卫的消息刚到帝京,她人便到了,可见这一路奔波,大抵一心求快,忘了自个儿身体。
叶知秋走到外屋和里屋的间隔处,伸手挑起珠帘,小声道:“小主上,少夫人的衣衫换好了。”
谢珩也刚刚换下满是雨水的衣物,披上外衫就往里走。
少年红衣广袖迎风,墨发散落凌乱,一派散漫风流模样。
恰好这时,青衣卫在门外道:“公子,青七来了。”
谢珩头也不回的说:“进来。”
“是。”青七应声,挎着药箱进门,跟着谢珩脚步走到榻边,看了一眼昏睡之人,顿时有些紧张。
谢珩缓缓坐在了榻上,把温酒的袖子往上卷了两层,低声道:“忽然就晕过去了,你给她瞧瞧。”
青七刚放下药箱,就听见他补了一句,“许是气晕的。”
青七面色微妙的看了看温酒,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个气法?”
谢珩想了想,没说话。
青七也不好多问,只看了一旁的叶知秋一眼,彼此眼中都是“一言难尽”。
屋里静悄悄的。
青七只好硬着头皮给温酒把脉,从他的手搭上少夫人的手腕开始,谢珩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
生平头一次被自家公子这样盯着看,汗都快下来了。
屋里半点声响也没有,唯有窗外风雨吹折竹枝残叶,窸窸窣窣。
谢珩看着温酒血色尽失的唇,心里有股难言的焦灼,嗓音低沉的问道:“她到底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