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北回了公司，却听到了那边已经收回施压的消息，那一瞬间，说不清楚是什么心情，不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而是觉得自己很渺小，好像很轻易地就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说施压就施压，说收回就收回...

秦北捏了捏手中的钢笔，他喜欢一些奢侈华丽的东西，比如手中的这支钢笔，今年新发的限定款，出水流畅，造型雅黑。

可是这支钢笔，现在随时可以被别人拿走，然后再被别人给塞回来，这就让人感觉很不爽了。

而且，王瑶为什么敢光明正大地来找他的麻烦，王惜君又为什么敢去找暖暖的麻烦？说到底还不是自己没什么能耐，如果做事狠辣点，人也有了威信，那么着一切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

他垂下眸，在手上这份人事变动的文件上签了字。

算算时间，今年暖暖就要去考研究生，明年五月份出结果，然后就是入学，一年半的时间，自己能做些什么呢？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就算元宵节过了，天色也开始暗得越来越慢，可外面的天空还是黑透了，秦北站起来走到窗户边。

这间办公室很小，比不上家里老爷子的办公室，全套檀木的家具，全皮的座椅，还有开阔的，落地窗，俯瞰帝都的景色。

秦北和秦生不一样，他为人在苏暖面前会幼稚一些，但在这里，他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将来那间办公室会是自己的，如果自己没什么能力，还像现在一样，刚刚上手就是一片焦头烂额，那就又是一片兵荒马乱。

正是因为在大的事务所干过，所以才越发明白，大公司与小公司的区别，格局不一样，生存法则不一样，更考验人，更磨炼人，更体现人。

他该考虑了，该考虑，不再被束缚在这里，该去更大的地方，好好接洽。

想了会将来该怎么样，他就又回去了座位，把这几天积压的公务处理完。

秦生是不如秦北的，为人处世上，商业能力上，都是不如。

帝都，老爷子在病房里带着，张奶奶削着苹果，邵女士现在不在病房，秦生坐在沙发上，大气都没出。

四十多岁了啊...

秦明辉看着自己的儿子，问了一句，”公司上手的还行吗？“

“有点儿难处，有些董事对我的做法有意见。”秦生没装大头蒜，是什么就答什么，就算不好好说，老爷子能不知道？

秦明辉半阖住双眸，别人家的儿子到了这个年纪都可以坐镇一方了，反看自家不成器的小子，小地方呆久了，到底是有影响，手脚放不开，格局放不远，就算这些东西，年少的时候自己就教过他，可隔了这么多年...

应付些小公司是可以了，到了企业这边，到底是有些不够看，也不怪那些老家伙啊。

“小北呢？”

“不是回菀城了吗？”

看着自己儿子这么老实，秦明辉想举着拐杖给他脑袋捣一下，可惜了自己还没有到举拐的年纪。

“生儿，今儿爸没把你媳妇儿叫过来，就是不想给你难堪，你呀，见识不如往年啦。”

秦生坐在沙发上，安生扎摆着。

“几个老伙计跟我打电话说了，你呀，做事太冲动，但是呢又看不远，看的呀大多都是眼前的这些东西，你是说要跟政策走了，但是咱们家这人脉，能让你出了这个圈儿吗？”

秦生肩膀往下掉了掉，秦明辉看了也没心疼他，“人呢，有舍才有得，你这么多年，你的那个圈子，就算再怎么说交情，人情呀也是差了点儿，爸不是怪你，你媳妇是个好媳妇，咱俩斗了这么多年的气这会儿和好了。”

张奶奶把苹果切了块，装到两个小碟里，递给爷俩。

“妈，你吃。”

“你吃，妈看着你就高兴。”老太太笑的很和蔼，看得秦生鼻子一酸。

“我儿子不如你儿子呀。”老头儿这句话说得心酸又欣慰。

想想这么多年，多久没这么说话了，每次见了面也都说不上几句话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