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皇帝有心，他愿意退一步，授予姜家子孙后代一些官职拢着也就罢了，可他偏偏不肯让步，两方关系是越来越糟。

后来两个年轻人互相喜爱上了，姜草就一直在想法子能让两边关系缓和，想让自己的家人和爱人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后来，皇帝还真想出了一个法子。

“难不成……皇帝让姜草诬陷巫医族反叛？”姜止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白老爷子，你这这……这话是什么意思？”

的确，皇帝告诉姜草，让她按着巫医族的交流方式造几封信出来，再印上白岩手里的大印，这东西就可以表示巫医族反叛的证据了。

然后，皇帝会以谋逆之罪把姜家的权势悉数收回，让他们来王城做个闲散的皇亲国戚，也和姜草能够一起生活。

这法子说不上两全其美，至少最后把整个巫医族都害了。

可对于这对儿爱侣来说却是两全其美，皇帝收回了西北又得了美人儿，姜草解开了皇帝对巫医族的隔阂，这件事乍一看就好像是上天成全似的。

“白老爷子，难道你、你印了？”姜止只觉得自己说话舌头都开始打结了：

“可，可是后来……”

白岩问：“后来怎么了？”

姜止没回他的话，偷偷在心里想：皇帝和姜草之间隔着的不是水沟！这可是灭族之仇，怎么就因为爱情能忘记这仇怨呢？

到底怎么回事，姜草怎么还有脸待在皇帝身边那么多年，还说什么自己想要报仇的鬼话！

白岩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姜草成功伪造了书信，直接来府上让白岩印章，也没让他看信的内容，也没跟他说是什么原因。

白岩当时年轻不懂事，一开始他也是拒绝的，后来又被姜草各种软硬措施洗了脑，便真觉得那些信件没什么大作用了，可能只是些无关痛痒需要签字的东西。

他怎么想得到姜草是想污蔑自己的家族呢！

在姜草的万般哄骗下，白岩盖下了那些印章，促成了巫医族的灭亡。

后事情败漏，白岩连夜赶回巫医族，想要个和族人说清真相，也请求有资格同他们一起赴死。

因为自己不姓姜也没在西北，他本来是可以逃了这灾祸的。

可他却自知犯下大错，无颜愧对这族中每一个人，便强硬地想要一同和他们死了算了。

可族长却没让他死成。

那天的场景白岩记得很清楚，自己跪在巫医族的宗祠里，院子外是装甲精良的鹰羽卫。

族长说：“这件事本不怪你，那二人起了心思要害我们，就算你不主动交出印章也没用，他们总会想到办法的。”

白岩说：“此大错危害千余人性命，我的命绝对不能留下来，我愿于巫医族众人一同赴死。”

族长便继续劝：“不必了，此事当真与你无关。”

可白岩头梗得直直的不可能低下来，仍旧态度强硬：“我定随族长一同赴死。”

后来，族长叹了口气给他喂下一颗药丸，说：“这毒甚是狠厉，今后每月的这一日你都会犹如百虫噬心一般痛不欲生，你犯下的罪孽太深重，死不足抵罪。”

他这才老老实实吞了这药丸，后来的每一天，每一月都忍受着自责的煎熬。

听完他说这一切，姜止觉得脑袋里全是轰轰的乱响，根本集中不了思绪。

她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话：“白老爷子不必忧心，您本就没有什么错，也不该受此毒侵扰，今后，今后我会帮你把病治好的，你也不必再承受这样的苦痛了。”

这话一说，白岩脸色马上就变了，他看着似乎又要哭，用颤抖的声音问姜止：“您……真的不怪我吗？”

姜止不懂，这有什么可怪他的呢？不过是一个被人欺骗才犯错的老人罢了。

就算白岩不主动盖了这个章，她相信以皇帝和姜草的能力，恐怕想拿到这章也不难。

还有这个毒也奇怪，听姜家族长那些话的意思他分明不怪白岩，又怎么会给白岩下了这么重的毒呢？

她满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推开门跟白不问告了别，一个人昏昏沉沉地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