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又麻溜地躺在了那两架木板床上,陈远把白布搭在两个人脸上,乍一看真像是两具死尸。
“你们俩呼吸一定要轻,千万别呼到白布上了,否则这布要是被吹动了,肯定会引人怀疑的。”陈远又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好。”
两人闭上眼睛轻轻地呼吸,听到陈远出了门,又把门扣上了。
大概一刻钟以后,五六个人吵吵嚷嚷地又进了门。
“这就是今天要搬的两个尸首?天呐,这也太臭了吧,这是放了多少天呐!”
陈远叹气:“这都是两个苦命的人,死了这么多天才被找到尸首,咱们赶紧把他们抬到义庄去吧,他们身上还有些银钱,到时候和兄弟们一起分了,绝对不会亏待你们。”
死后的尸首无人认领,按理来说是要由他们送去义庄的。
而这尸首身上的银钱,他们把这钱叫做“收尸钱”,只要数目不是特别大,他们都是能拿来分一分的。
当然,一般的首饰物件他们是不敢动的,怕万一动了别人认亲的物件怎么办?
要是因为没了认亲的物件,尸首迟迟找不到亲人,那可就是他们造的孽了。
“好好好,有陈大哥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
“就是就是,臭一点儿也没什么,咱们都干这行这么久了,才不怕这么一点儿臭味。”
抬尸体的这几个男人都是淳朴的村民,他们指着每次抬尸体的这点儿银子过活,自然也不会东嫌西嫌。
“来来来,一二三、起——”
一队人抬着这两句尸体,避开市集和民宅,慢悠悠地往城门走。
一群人一起走,就难免会闲聊。
“你们听说了吗,这几天城里乱得很,说是大皇子带着顾将军回来造反来了,还有人说,皇帝当初登基的那个圣旨是假的,真圣旨在大皇子手里!”
姜止心一紧。
“谁知道真假呢,我听说呀,是因为陛下娶了瑞王当皇后,谁不知道大皇子和顾将军都是倾心瑞王的,陛下这般行事,岂不是逼得他们俩联合起来造反?”
“那这个瑞王岂不是个红颜祸水?”
真·红颜祸水躺在木板床上扮死尸,被夸了心里还有几分开心。
“瞎说什么呢,”陈远瞪他们一眼:“瑞王先前还救过你我的命,你们也敢编排她?”
那人“嘿嘿”一笑,很是憨厚的模样:“我只是觉得有趣嘛,陛下抢了顾将军的娘子,换谁谁不会生气呀!”
“就是就是,谁要是敢抢我的娘子,我也要反,我也要拼命!”另一个也附和。
陈远一拍那人的脑袋:“嘿!你们就净在这儿净瞎说,你有老婆吗?你反个屁。”
他跟着两个木板床走,又狠狠吸了一口嘴里的旱烟:“什么反不反的,对于咱们平头老百姓来说,这场仗谁打赢了,真圣旨就在谁手里!”
这是恒古不变的道理,成王败寇,输了的那个,哪怕他道理占尽了,他就是寇。
“唉……又要打仗了,我身边这些天有好多人都想从王城逃出去,”有一个小兄弟叹了口气:
“现在王城里不让逃荒,大家都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城里,要不然因为咱们抬着两个死人,咱们连门都不出去!”
老百姓不想打仗不想受伤,所以他们想逃,这也没错。
姜止偷偷在心里叹了口气。
怪自己,怪自己眼瞎,选了莫从易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只是打起仗来苦了百姓。
“别说了,”陈远又是叹气:“到时候躲在房间里就行,这也不是什么敌国入侵,我总觉得祸患不会伤及百姓的。”
另一人附和道:“对呀,顾家军都是些忠勇之士,大皇子也是宅心仁厚之人,我们历来都是宣国的百姓,他不会为难我们的。”
气氛总算松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