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天天下班后,就到学校来陪我看书,逛街,打球,那段时间好幸福,喝白开水都能品出甜味。
双休日, 我喜欢牵着他在学校旁边的精品店里,商场里乱逛。
小猪是穷苦孩子,深知赚钱不易,用钱很节省,虽然二叔叔给的生活费很多,但我都存了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我们去逛街,就是站在玻璃橱前,看着那些漂亮的布娃娃,音乐盒,各种各样的小玩意。
出了店门,潘争铮说:“小猪,我们买下那个娃娃吧!”
“不买!”
“不喜欢?”
“不是!”
“那就买回去!”
“不买,太贵了!”
“才50块不到吧?”
“走吧,不买了!”
“小猪,我的存折在包里吗?”
“好像在。”
“拿出来看看!”
我翻出存折,他指着存款后面的数字,让我数后面的0。
得意的说:“买吧,你看,老公都存了多块钱了,可以买好几百个!”
“50多块钱,可以吃好几天饭了,走!”说完短腿小猪一扬头,气哼哼往前面走。
第二天,潘争铮来找我时,递给我一个大袋子,里面有我前一天看了许久的娃娃跟音乐盒,还有些小饰品。
“谁让你买的?浪费钱!”气死一只小猪啊,这家伙太不会过日子了。
“才200多块钱,反正老公天天在赚嘛,每个月都有工资发的。”潘争铮温柔解释。
看我还是板着脸不高兴,他扳过我的身体,掐掐我的脸颊:“好吧,这个月老公的零花钱全部扣掉,不生气了!好不好?”
每次去逛街时,走到最后,我走不动了就会耍赖,不肯走路。潘争铮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向空中抛到自己手心里,正面是抱着回家,反面是背着回家。
如果他没有累,会说你闭着眼睛睡觉。如果他也累得不行,时不时在我身上轻轻拧一把,喊我不能睡着,他累了我得自己走上一段路。
逛了一个多月后,我床上的娃娃,小玩意儿越来越多,每次都是我执意不买,过两天潘争铮会给我全部拎回来,骂他,就说扣他的零花钱。
奇怪,他的存折在我这里,零花钱早就扣得精光了。他哪里来的钱呢?经过小猪严厉审问才知道,他大哥时不时会给他一些钱改善生活。
这样下去不行,不能再去逛街了,我便提议每周去爬岳麓山,在所有烈士幕前,潘争铮都会拉着我在墓碑前恭敬鞠躬,坐在鸟语花香的树林里,我们十指紧扣,紧紧依偎,真想那时就是时间的永恒!
2001年12月份,快放寒假,突然接到我娘哭得声音嘶哑的电话,说因为生意上的事情,二叔叔被美男大哥从广东带回去的外省人打了,大婶婶帮二叔叔挡了一刀,背上缝了20多针。
当时我跟潘争铮正在学校旁边一个餐馆里吃饭,听完我娘的电话后,我浑身冒冷汗,放下碗就跑去车站坐车。
潘争铮听完事情原委后,沉默了许久,陪我一起回去,坐在车上,我们一路无言。
原来,2000年在煤矿入股时,二叔叔跟美男那个爆脾气叔叔的老婆的堂兄,就结下了梁子。
2001年,因为抢一个工程,两伙人更是势如水火,跟着二叔叔的邻居们,不乏有脾气爆燥的砲仗,比如军宝叔叔的弟弟,跟另一伙人起了多次冲突。
美男大哥当时不知道跟美男婶婶堂兄做对的就是二叔叔。所以连续两次,那伙人跟军宝叔叔他们吵架,没有占得上风后,便打电话给美男大哥求助,美男大哥立即从广东召集了一帮外省人回来帮忙。
直到跟二叔叔、大婶婶对上面,双方才知道其实说到底是一家人,但当时人多口杂,两帮人里有些不怕死的二五八愣头青,出言不逊,形势没有控制住,打了起来。
在打斗中,大婶婶给二叔叔挡了一刀,二叔叔抱着被血把衣服都染红了的大婶婶,本来一直在劝和的他红了眼,抡起凳子狠命砸向美男大哥,打断了一条肋骨。
那件事闹得非常大,鹰勾鼻动用了黑白两道能用到的所有关系,才勉强摆平。
到底美男家族在城里的后台硬些,二叔叔在城里的生意,几乎做不下去了,好在2000年入股的煤矿,一直有分红,才勉强支撑下来。
经常此次打斗,我家跟美男家从两代世交,历经10多年恩怨纠缠,真正变成了见了血的仇人,世事难料,命运的魔手就是这样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