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此时的关山月已然知晓自己体内的东西到底是何物,那是上古妖兽九翼紫鸩身上的羽刺。
这只九翼紫鸩远在圣神帝尊在时便已被其斩杀,只余后代四翼紫鸩寥寥数只存活在南疆大地,这种妖兽虽身带剧毒,却也是自保的一种手段,更能与多种剧毒相解。
四翼紫鸩,不具远古灵智,并无邪性,圣神帝尊便也没有诛杀殆尽。
但是,对于九翼紫鸩的记载虽神界皆知,唯独不知的是,在凌霄殿的珍宝阁中,圣神帝尊保留了一根九翼紫鸩的羽刺。
显然,在洛宸初登帝位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去了凌霄殿,也碰巧找到了这根羽刺,洛宸此次过来,早已下足了功夫。
能够踏入凌霄殿后的珍宝阁得知这根羽刺的存在,如今唯有他与朱雀,如今看来,洛宸怕是早就想通了这一点,心思倒也是缜密。
远古剧毒的烈,令关山月无法抑制的闷哼出声,他睁大眼睛,瞳孔因巨大的痛苦不断抽搐,双眸已经无法看清事物,每一寸经脉骨骼被剧毒腐蚀的痛使得他似乎听到了自己身体里腐朽的声音。
“呃...”他隐忍着,却无法控制住体内翻腾的气血,鲜血自他的眼角涌出,流动着可怕的紫气,大口的鲜血不断吐出,很快便将他身下的白雪染成刺目的红。
远古剧毒便是位居神位之人也会因此灼伤无法自行祛除毒性,时日一久还会伤了根本,阻碍修行,此时的他即使有强大的神脉和灵力封锁于体内,但这无非是让他无法立即死去罢了。
洛宸,当真是恨极了他。
鲜血浸染了昆仑山脉的万年冰雪,流动于鲜血内的紫气剧毒也随着他的鲜血翻腾着,似乎这羽刺上的毒,依旧保留着九翼紫鸩的不甘一般。
这是关山月第一次感觉到这种难以自持的痛,令他的意志险些就要溃散开去,他的唇紧抿着,双手颤抖着想要撑起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倒在被血染红的雪地之中。
他不能就此死去,必须设法通知叶落!
关山月不断想要支起身躯却加速了鸩毒的扩散,很快,他的身子再也不受意志所掌控,狠狠的栽倒在雪里无法动弹,他的呼吸,伴随着嘶哑难挨的闷哼,在凛冽的风雪之中,愈发虚弱。
“你命有一劫,必不可应劫,”先帝北泽气息极弱,神色疲惫,他盘膝坐在凌霄大殿中央,方才一卦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父神,您曾教导儿臣,修行之道上,每登一阶,必有天劫降至为惩戒,自是避无可避的,况且,既要得天地之力,必要遭一番淬炼...”
关山月话未说完,北泽想起方才卦相之中所看预警,连忙呵斥道:“圣神帝尊身殉弑神渊后,万年来再未有邪祟敢造次,可数千年前神界由父神交由我手上,弑神渊却异动频繁,虽终以平息,却终究无法灭其根源,山月……其实你是我从弑神渊中带回的,”
北泽的声音渐渐低沉,看向关山月的目光里满是期许又藏着未知的恐惧。
“父神,您曾告诉我,我是自关山之巅,月圆之日得以山月精气而生于月下的一丝仙灵,关山位靠赤焰山脉混沌炼狱,您怜惜我恶境中生,便带我回了神界...”关山月不可置信的看着北泽。
“山月,我妄动禁术,窥探了天机,已遭天罚,你听着,待我归去之后,你在凌霄殿内闭关,不可踏出神界一步!”北泽说完,仿若看到了什么,猛然抬起头,看向殿外的苍穹与星宫。
“儿臣不懂!”关山月顺着北泽的目光看向殿外,却未看出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你的劫...已非你一人之劫...是...”北泽张大嘴,却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了他的身躯,他大口喘息着,始终说不出自己卦中所见,挣扎良久,他自知无法与天对抗,长长叹出一口浊气之后,回头默默凝视着关山月。
“父神!”关山月已经看出北泽此时已是油尽灯枯之身,心痛难忍,双眸已是通红。
“不必太过伤怀,日后你为神帝,你的喜怒悲欲皆要放下,...山月,圣神帝尊所着太虚心经你可都记下了?”北泽说到一半突然顿了顿,紧接着关切的问道。
“都记下了,”关山月声音哽咽。
“待我归于天地,你便闭关于凌霄殿内,参悟太虚心经,其他事物,凤歌与洛宸自会替你打理,”北泽略微安心的点了点头,说到洛宸时,眼神之中一抹可惜之色划过。
“父神,我...”关山月摇头,正要说话,北泽似已猜透他的心思,目光温和,轻轻咳了几声打断了他之后说道:“山月,你便是太过良善,却不知你无心神帝之位,洛宸却根本难堪大任,神帝之位关系到天下大势,就连凤歌都比他要合适,你若敬我为父神,便不要再说了。”
关山月强忍悲怆,神色郑重的朝着北泽俯身跪拜下去:“儿臣尊父神旨意,愿以身献神界,愿天地间长久大和!”
剧烈的光自九重天之巅爆发开来,整个神界皆被这刺目的光辉照耀,似有遥远的吟唱诵经之音自天际传来,良久之后,北方苍穹之上一颗星辰在天际陨落。
“父神!!!”
“神帝!!!”
“父神,儿臣...有负于您...儿臣...”过往幕幕,如梦如幻,神界内的哭泣声,与那吟唱诵经之声不断在关山月的脑中回响,他的双眼已被剧毒侵蚀无法视物,可却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些曾经的景象。
轰隆隆!
仿若来自天际又仿若来自于地底深处的震动之声响彻耳际,关山月已分不清此时所听所感到底是过去还是现在。
记忆变得混乱模糊,但痛楚却依旧清晰深刻。
只是片刻后,声响与震动消失,天地之间又只剩呼啸凛冽的寒风。
刺骨如刀的寒不断压迫着关山月的每一丝气力,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得全然受着各种凌虐般的折磨。
只是在方才似幻似真的响动平息过后,他身下的雪地突然动了动,一只雪白毛绒的爪子突然从中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