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二人哭完,宁王从食盒里取了些早已凉透的小菜喂给李泰卜,比起天牢里的伙食,哪怕这凉透的菜也是美味珍馐,李泰卜大口吃着,一时心急噎着大咳不止。
宁王知晓李泰卜自小娇贵惯了,此番定是受了不少苦,见他如此模样又是一阵哽咽。
李泰卜咳了半天,忽然见宁王喂来的肉食里夹着一张皱巴巴的纸,趁着对方替自己清理脸上油渍的空档,二人眼神交汇一番,李泰卜顿时会意,忙将那张纸吞入了腹中。
收拾好食盒,宁王正要退出牢房,李泰卜突然出声道:“殿下,罪臣有话要说。”
李鸿宇微微一怔,看了一眼宁王,似乎有些讶异。
“当初加害二皇子一事,还有如今巫蛊邪术之事,其实并非罪臣所愿,而是有人...有人胁迫而为之...”
李鸿宇脸色一沉,忙上前几步,“早年你们府上便常与妖族往来,此事父皇早已知晓,之前问你此次巫蛊一事,你为何闭口不谈?”
李泰卜眼眶通红,神色戚戚道:“只因那妖人拿父母之命胁迫,如今得知母亲已遭不测...罪臣已无牵挂...”
“泰卜,为何你从不曾跟为父提起这件事啊?!”听到此处,宁王大为震惊之下,一双浑浊的眼睛再度涌出泪水。
“父王,那妖人手段颇狠,行踪诡秘又能幻化他人模样,儿子担心还未来得及求助,便牵累了你们啊...”
“如此,为何今日又敢说了?”李鸿宇沉声道。
“如今逐玉山出面,那妖人哪里还敢造次,罪臣担心风波过后他会不甘心再来谋害我们卧龙子民,死前将所知供出,算是赎罪了罢...”
李鸿宇眸光微闪,这李泰卜行事冲动鲁莽,的确没什么城府可言,方才自己一直都在,二人说话自己也都听着,并未交流其他阴谋诡计。
他思忖片刻,又上前几步,一双眼睛如利剑般落在李泰卜的脸上,“那妖人既然能幻化他人相貌,恐怕你所见也未必是真,他的身份线索,你又怎么会知道?”
“咳咳...”李泰卜喘息几声,道:“那妖人早年蛰伏在不周山下,其目的本是染指神界,罪臣有幸能往不周山,却知道并无仙缘,而那妖人手段狠毒,竟能吸食他人修为供给自身,只是不周山有阵法所限,他的幻术无法施用,罪臣有幸见过他的真身...逐玉山也有破幻术法器,定能将他...”
话未说完,李泰卜猛然咳出大口鲜血,他的脸色苍白如死,声音嘶哑,仿若被人扼住了咽喉般再难吐出一个字来。
宁王大惊失色,顿时上前,“泰卜,你怎么了啊?!”
李鸿宇也是脸色发沉,李泰卜被关天牢,审问是有的,但并未施以重刑,看他如此模样,分明是被什么妖法所致,难道那妖人在他体内做了什么手脚,让他不能说出真相?!
可是逐玉山前段时日已经送过驱蛊除邪的丹药,所有人都已经服下,李泰卜周身也有检查过,并无妖气啊?
这妖人手段果然不同寻常!
李鸿宇想着,怎么也不能让李泰卜就此死了,他忙伸出手按住了李泰卜的脉搏,另一只手凝聚法力按在李泰卜的胸口。
其体内血脉翻涌,但脉搏强悍,根本不该如此虚弱!
就在此时,李鸿宇忽然发觉后脖一阵刺痛,他大惊失色,忙收了手,回头看时,却见宁王正冷冷的盯着自己。
那双浑浊的眸子此时哪里还看得出之前颓败苍老之象,分明像极了吐舌信子的毒蛇!
“你...你们...来人呐!”李鸿宇摸着刺痛的脖颈,只觉得心口处似被一只手狠狠捏住,剧烈的痛楚使得他意识已经迅速涣散,大惊之下,他忙唤守卫。
无论这对父子想有什么动作,天牢守卫皆有修为在身,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逃得出去!
听到大皇子的呼唤,守在三丈外的守卫顿感不妙,忙握住佩剑大步跑了过去,只是过去时,却见李鸿宇伫立在李泰卜身侧,而李泰卜则满嘴是血,气息奄奄。
“大殿下,发生何事了?”守卫问道。
“李泰卜重疾复发,你去唤来医师为其诊治,行刑前不可让他死了!”李鸿宇吩咐下,大步踏出牢房,那守卫暗自松了口气,慌忙行礼目送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