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新嫁之喜,即使她只是东宫的一个侍妾。
她穿着淡粉色的宫装,挽起高髻,绞了面,画了长眉,坐在东宫的偏殿里等待着她。
君子如玉,如画风雅。
她是万家的女儿,当朝大都护之女,出身比梁氏许氏还要高,就为了他!
那年春日宴,太子殿下策马出游遇见了待字闺中的万家女。
青骢马,油壁车。
这个侍妾,她心甘情愿。
然而,故人心是如何易变?这个曾经抱着她软语温存的男子正冷酷的盯着自己,中间万水千山,尽头是他一语赐下的罪孽。
万昭容忍不住笑出声来:“陛下,您也以为臣妾有罪吗?”
柳叶眉,吊梢眼,当中无限风情,似乎还是萧屹第一次见她的那一面。
母后的话历历在耳:万家掌着多数兵马,若是你娶了万家女,咱们母子二人的安全才更有保障。
当年容华夫人盛势之下,她们只求活着。
他犹豫着问:许之以良媛?
苏太后摇了摇头,眼中无情道:万家三姑娘是位至情至性的主儿,若非她铁了心,万家怎么肯上咱们这条船?
一个算计,一个一生。
萧屹没有说话,万昭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凄厉笑道:“陛下,她郑娘子算是什么人,也配臣妾去构陷她?”
郑娘子身上围着一层纱布,经过梳洗之后面色苍白如宣纸,一点红唇都失去了血色。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裳,却显得她更加如风中弱柳坠地桃花,眉眼中带着一层冷意道:“因为娘娘记恨嫔妾,嫔妾以为娘娘忘了,原来娘娘没忘。”
“没忘什么?”万昭容疑惑道。
郑娘子缓缓道:“当日嫔妾和另外一个宫女因为私下里议论娘娘偷偷身怀身孕,娘娘震怒之下将嫔妾二人带回长春宫私刑处置。那个宫女指控娘娘的时候,嫔妾也在现场。只可惜故人已经死在娘娘的手里,嫔妾却死里逃生。”
她一字一句道来的是一个卑贱宫女被随意揉搓践踏的命运,也是几千个宫人逃脱不掉的一声。唯有她,从里面挣脱了出来,还站在这里。
“嫔妾再次见到娘娘,每日提心吊胆连句话都不敢说,只怕娘娘想起当日之事会记恨嫔妾。”郑娘子脸上惊恐揉杂着恍惚,道:“原来娘娘,真的记恨嫔妾。”
她轻声说道:“若非当日之事,谁会知道娘娘竟然要靠着这个孩子去陷害一国之母?娘娘禁足期间,可曾诅咒嫔妾不得好死?”
当日只是两个宫女带来的风波,现如今却是两个妃嫔的对峙。
郑娘子泪流满面回头看向萧屹,飞奔到他面前道:“若非今日臣妾豁出去了生死,一丝犹豫都不曾有,现如今臣妾还能见到陛下么?若非陛下心中还相信臣妾,愿意来问一问臣妾,那么此时臣妾已经和那卑贱小人被沉塘了,永生在屈辱之下。”
今日如同是郑娘子的舞台。
她水袖一舞,似乎谁也逃不脱。
万昭容声声如血:“陛下,臣妾没有做这些事情。陛下尽管去查!”
那孙保来派去查死去小太监的身份的人终于回来,说是一个永巷的小太监,有人看见他暗地里和长春宫出去的宫女来往,又在他床铺之中搜查到了一枚金戒子,经过查实原是长春宫万昭容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