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方过,一眨眼到了四月天气也就暖和了起来。
永熹堂前后桃花俱开,映衬着朗朗青云白日燕鸟盘飞,仿如春光画卷在窗户之间铺展开来,格外诗情画意。
顾蓁如今已经七个月的身孕了,靠在靠垫上守在窗前绣一个小肚兜,上面是童子卧莲的样式,只是她绣工差强人意,连最简单的莲花都绣的有些呆板,绣了两瓣之后便觉得上不得台面,索性撩在一边的笸箕里。
木槿正捧着一个插桃花枝的花瓶进来,见她如此便笑问道:“婕妤这是怎么了?”
顾蓁皱眉道:“还说想要给孩子做个肚兜,你瞧这绣的也忒难看了些。”
木槿将花瓶摆在窗户底下的小案上,闻言探身去瞧笸箕里面的肚兜,乍一看也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婕妤绣的可是莲花儿?”
顾蓁颔首:“正是,却叫我绣成了这个样子。”
木槿拿起绣撑子端详片刻道:“婕妤绣的也不是不好,何必丧气呢?这么一算还有三个月,正好小殿下诞生的时候穿婕妤做的肚兜。”
她一派温柔,倒叫顾蓁不由笑出来:“你是刺绣的行家,我可不敢给你卖弄。”
木槿腼腆一笑,并无骄傲得意之色,反而就此坐在顾蓁脚边就着顾蓁的针脚绣了百来针。她拈着银针的指尖如削葱一般上下翩飞灵动,如同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烙印在她的骨骼之中。
顾蓁如今显怀不太方便挪动,只探身去看肚兜上面的图案虽然还是方才自己绣的模样却多了几分风来欲动的灵气,不禁称赞道:“你也真是巧手了。”
木槿将顾蓁绣过的那两瓣莲叶略做修补便停了手重新奉给顾蓁温婉笑道:“奴婢绣的只是手艺,婕妤绣的却是对小殿下的心意,小殿下贴身穿着一定高兴。”
顾蓁也不知道是不是怀孕了的缘故,闻言便欢欢喜喜接过了绣撑子绣了两针,果然再落针时依旧还是方才的呆样子,她却也不生气了,反而喜气洋洋的笑出来,举起绣撑对着外头的阳光比量。
“诶哟!”
顾蓁蹙眉轻声呼痛将那肚兜弃在一旁,双手抱着凸起的小腹忍耐着突如其来的莫名疼痛,有些惊惶的抬眼看向面前的木槿。
木槿也是慌忙起身唤人进来,又吩咐人去找小林太医。
顾蓁起先还觉得木槿有些小题大做,只是腹中疼痛越来越盛让她冷汗涟涟湿透了衣裳。
清水和冷湖赶紧将她扶到床上躺下安慰道:“婕妤放心,小林太医就在来的路上了,赵如意也已经去请陛下了。”
疼痛如同一柄利刃狠狠戳进了顾蓁的小腹并在里面无情翻搅,顾蓁闭着眼睛试图用大口的呼吸缓解这种疼痛,然而脑海里似乎呈现着那柄利刃正在腹中将其中的血肉和那个乖巧的孩子撕扯切碎。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慢慢浸湿了她的裙子和身下的被褥,散发出令她恐惧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