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蓁再无去凤安宫探望苏太后的心情,索性穿了步辇回宫。
她愣愣坐在窗前吹着冷风,似要折磨着自己的躯壳才能忘却自己心灵的痛苦。
那殿前的淙淙小溪中因为天气冷了下来已经没有了游鱼的身影,除了清澈的水流便是偶尔打着旋儿落下的梧桐叶子飘在上面不知道将会流向何方。
也许她的一生也该如此,从出生到现在,都是被命运操纵着往前走,只是命运两相逢时自己拼命在其中挣脱出一丝光亮,荡悠悠落在心头聊做安慰。
何必?
总有人活的愚钝且快乐,任凭自己在那些或者是沉默或者是痛苦的境况中自娱自乐,丝毫不知道应该走向何方。然而她们并不以此为苦恼,也从不在乎自己活下去的价值。
只要是活着就好呀,在深宅大院里生老病死,把生个儿子当作生命的终极意义,死后一块墓碑也只有姓氏没有名字。
然而没有人在乎。
可是她呢?
痛苦而清醒。
刚才那一刹那的嫉妒和疯狂在穆夫人离开以后烟雾一样的消散了,最后留下一个冰凉的赤裸的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像是一个与所有人都没有关系的人,毫无悲欢喜乐,冷眼旁观其他人的是是非非,像是个情感操纵者一样控制着自己在其中存活。
可那又怎么样呢,为什么又在自己独处的时候刹那之间情绪崩溃号啕大哭?像是一个游魂试图找个安稳温暖的地方停驻,义无反顾想要投向炽热的火种。
万事都成空。
她所求的,终究一无所成。唯有眼前荣华富贵和高高在上的皇帝的信任是她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也是她费尽心机算计而来,从来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赵如意见她郁郁寡欢,更不愿意将不好的消息传过来,然而这件事重华宫总不能当作充耳不闻,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进去道:“娘娘,掖庭宫传来消息,说是姚宝林有了身孕。”
顾蓁一愣,不免疑惑道:“她也不算入宫多久,竟然也有了身孕了。陛下哪里可知道了?”
赵如意回道:“掖庭宫早早就报给了羣祥殿那边,陛下高兴,先是晋了姚宝林做才人,又传旨到凤章宫皇后娘娘处让先为姚才人安排一个住处先搬出来,不然掖庭宫人多恐怕不利于安胎。”
顾蓁颔首道:“陛下说的极是。既然如此你就去和清水说,收拾一对意头好的青花瓷瓶给姚才人送过去,去的时候赶着太医在问好了是否对胎儿无碍之后再留下,千万别用粉彩的。”
赵如意答应了,又听顾蓁道:“说起来你可知道姚才人如今安排去哪了?”
赵如意回话道:“是在上林苑不远处的瑾瑜阁,那里背靠着岫山,视野也不错。”
“皇后娘娘好生贤德!”顾蓁随口赞扬了一句,不咸不淡的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