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嬷嬷摆摆手道:“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她等到小宫女走了之后仍然站在甬道边上伫立许久,沉默的盯着重华宫的宫墙。那一重重的抽芽宫柳后面藏着隐约的朱色宫墙,墙内住着这后宫之中最得宠的女人。她不是最有权势的,最美貌的,也不是家世如何煊赫的,可是她就这样不显山不露水的住进了重华宫生下了一位帝姬和一位皇子。纵然其中确实有风波不断,连同昔日冷湖的事情也是如此,可是她依旧稳当当的生活在这里,连陛下心情最不好的时候也只能想起来重华宫。
她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沉默的望向自己因为早年辛苦劳作如今依然指节粗大的手,低声道:“娘娘,我今日做的,只但愿有一日你会为了冷湖报仇。”
说完这句话,她竟然脚步有些蹒跚的慢慢离去了。
坐在长安殿中的顾蓁并未曾知晓这段隐情,她只是听薄荷道:“蔡嬷嬷已经去凤章宫了。”
顾蓁有些茫然的点了点头,低声道:“眼看着就是万寿节了,刘选侍想必不会在掖庭宫过多久了。”
“娘娘为何如此——”薄荷想了一会没有想出来如何形容顾蓁的词汇,最终有些为难道:“刘选侍自命不凡妄图伤害娘娘,若非是她自己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事。”
她们这些做宫人的很明确的分出了阵营,只要是对顾蓁不好的都是潜藏的危险。
顾蓁看着她,忽然道:“你瞧,为了本宫想要做的事情,先是袁娘子,后是刘选侍。若是说袁娘子无辜受冤不过是因为与本宫当年有两分相似的性情,刘选侍竟然是因为知晓了一些隐情而被本宫——灭口的!”
她沉吟半晌,终究还是用了自己不想使用的那个词汇:“本宫杀了一个人,却又用杀另外一个人保护自己的清白。”
薄荷愣了一下没想到顾蓁会这么说,然而她说的也确实就是实情。她忽然跪在顾蓁脚边道:“奴婢没有读过多少书,不明白娘娘的道理,可是这宫中本来就没有黑白之分,谁身上没有冤债!”
她咬了咬牙道:“娘娘,您一脚踏进来的时候就该知道,这宫里面没有真正的良善人,真正的良善人都已经死了被扔在了宫外的乱葬岗!冷湖姐姐何其无辜,不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娘娘不光是为了您自己,也为了帝姬和殿下,请您三思!”
顾蓁从没见过薄荷说过这么多的话,或许这些话是她这些年生存下来的唯一依仗。于是顾蓁轻轻扶起她道:“本宫会好好想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