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略略抬手,挥退了身后的伺候:“没胃口。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不再说什么,几人应了一声,出了次间又将门轻轻掩上。
繁漪望着琴案一角的一盆一叶莲,深紫色的波纹口的盆里一叶马蹄形的嫩色莲叶轻轻贴着水面,一枝细长的茎袅袅托起一朵雪白的莲花,花瓣上有细细绒毛,一点嫩黄的花心落在月华里越发衬得花瓣若雪花清泠皎皎。
身后似有响动。
惊动了莲叶下的两尾几乎透明的小鱼摇摆着尾巴蹿进了莲叶下的水中,须臾后才小心翼翼的露出了脑袋来,顶着两只圆鼓鼓的眼睛,可怜又可爱。
不用回头,她也晓得是谁。
指尖轻点了水面,有微微的凉意,鱼儿四处乱窜,惊慌不已。
她一笑,似乎得趣:“怎么来了?”
一叶莲在吹进的夜风中微微晃动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绒毛融合了月色,有半透明的柔美,好似此刻月色中妍静的她。
琰华目色一动,微微垂了垂眸才道:“下午与云歌他们去了朝阳书局,遇上了清光县主,她都与我说了。”
指尖的水在桌上轻轻划过,润泽莹亮,繁漪顿了顿,自是晓得姜柔的用意:“与你说这些做什么,凭白耽搁你读书。”
轻轻一笑:“想是姚姑娘也来寻过你求情了。让我猜猜姚姑娘是怎么说的,恩、误会还是栽赃?跟你说,若是事情闹大了,对我也没有好处,徐家对我便是要敬而远之了,有个恶毒的嫡母整个慕家的儿女都要被连累,是不是?”
旋即微讽地长吁了一声:“你有何话与我说?劝我仁慈,放过姚家?还是劝我善良,不要栽赃姚家?”
琰华听出她平静语调下的伤心与悲愤,若是他当真开口劝,怕是更多了一份失望了吧!
他摇头,方明白为何她会懂得自己于回姜家之事的矛盾与深层里的恨,原来她也有一样的痛,只是她的仇恨被掩藏的太好,没人能懂她而已。
思及此,不免柔和了声调:“我不信你会去栽赃她们什么。都是一样的恨,我如何会来劝你大度,便是我自己也做不到。”默了默,“你、还好么?”
夜色阑珊,洒满星子的天空是如墨的幽蓝,繁漪含笑若支离破碎的玉,垂在颊侧的几缕青丝飞扬起,遮蔽的目色邈远:“好啊,好的很,我想做的,就要实现了。”
琰华声音轻缓,隐含了担忧:“需要我做什么么?”
繁漪摇头,牵动轻柔搭在肩头的青丝垂落到胸前,染了月色,有淡淡的青色光晕:“不用。我可以应付。”
听她说可以应付,琰华忽觉有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