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晴光明媚,皇帝亲自点考了一众进士,选出了七位庶吉士进了翰林院,云歌与琰华同在。
这是极大的喜事,慕家的儿女一同去了法音寺上香还愿,便“偶遇”了卢家夫人带着孩子们陪同王妃娘娘一同来踏青游玩。
王妃十分欣赏慕家儿女,便邀了一同游了法音寺。
卢姑娘活泼娇俏却不骄纵,郎君清秀温和而不木讷,双方家长极是满意。
游了法音寺,拜了佛、求了签,在大嗓门豪爽的慎亲王做主下,顺带当场把八字给合了。
自然,天作之合。
在繁漪与琰华成婚之后的六月十八下定,因着卢夫人不舍得太早与女儿分开,婚期便定在了来年三月底,又是个春明景和的好日子。
而慕家这一年里已经嫁了含漪,繁漪和云歌的待办,也是吃不消这样的频率,便也赞成来年办云清的。
然后围观此次“偶遇”的繁漪和含漪,亲眼看着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是如何在老婆轻描淡写的一个眼神下,摸摸鼻子嘿嘿傻笑的。
繁漪:“……”人生果然很神奇,也很无法理解。
含漪:“……娘娘、威武。”
清光县主拨了拨鬓边的红玉髓流苏,慵懒表示:“一物降一物,正常。”转首望了眼身后的沈凤梧,眉眼轻妩的嗤了他一下:“您说是不是,沈大人?”
沈凤梧无不顺应:“柔儿说的是。”
含漪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或许是我进入这个圈子的方式不太对?
繁漪望了眼远处梅林里冷着脸与姜侯爷说话的琰华,微微一笑:“……”大约都是来打击我的吧?
寺院里有一大片的林子,一年四季的花总是开不尽,结出的果子赠与香客,得一份佛像缭绕下的善果。
彼时梅尽桃花盛,桃树枝条舒展,花朵簇簇繁茂,微微闭眼,体会春末温缓的温度带着花朵幽香拂在面上的愉悦,风带起大片大片的花瓣纷飞,抬眼望去,仿佛整片天空都氤氲成了雾粉色。
她浅清的衣衫翩跹期间,好似一片薄薄的叶。
有香客情致正盛,取了琴来在林子里弹奏,伶仃悦耳。
繁漪挽着姜柔行在温柔的花雨里,花瓣点落,眉目如画,恰似仙子从画境中来:“上回宛平的那些刺客,可有查出什么眉目了么?”
姜柔抬手接了一片,吹了吹,送进了嘴里细细嚼了,唇齿含香:“陛下五子静王李锐挣储位时在京中蓄养杀手,就养在京中的一个叫做书“星官书局”铺子里,后静王失势自尽,星官书局被人暗中接手,改了叫文君馆,做起了贵价文房四宝的生意,其实换汤不换药,不过就是个幌子,好把那些杀手养在京里。”
繁漪惊诧道:“竟敢在天子脚下蓄养杀手?这胆子也忒大了。”
姜柔不以为意道:“这算什么,收买皇帝身边的心腹,时时窥探皇帝心思,何况连逼宫的事儿都做过了,何况在宫外养些个杀手。”
这话繁漪可不敢接,只心中暗暗想着,果然深处皇权旋涡的人说起这些权势争斗都是轻描淡写的。
“所以,那些来杀我的人,都是文君馆派出来的?”
姜柔点头道:“没错。”
繁漪拧眉淡道:“可查的出谁去下的定么?”
姜柔摇头,红玉髓的光泽蕴漾在她润白的面上,妩媚明艳:“一行自有一行的规矩。杀人越货的行当,自来讲究保密。这些消息还是姑姑给我的,自己查根本查不出来。”
“稍有功夫底子的人进去文君馆,人家立马就警觉起来,根本不会给人机会套出什么,更别说是去打探谁下的定了。或许连下定的人都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形。”
繁漪眉目中闪过一丝刀锋的雪亮,低道:“我寻究不出是谁要杀我,既是收银子杀人的行当,我便能拿银子直接叫他们去反杀过去。”
姜柔描绘精致的眉微微一挑:“或可行。不过你直接去下定,人家怕也不会接的。搞不好那边还能轻而易举的查过来。”
繁漪缓缓而笑,似依依摇曳的枝头桃花:“做什么一定去杀人?只要有这个规矩就成了。”
姜柔细细一思忖便明白过来:“打草惊蛇?”
“瓮中捉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