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对姥姥隐瞒,把那古怪的梦一五一十说出来后,姥姥忽然俯身从地上捡起来一个箱子,从中拿出一件大红色喜袍对我道:“这事很好办,但你得帮姥姥一个忙,回头姥姥就收拾他!”
姥姥说完,不管我怎么说,就把喜袍塞给我手里,“今晚的法事是结阴亲,但女方伴娘迟迟没来……也是因此,我把你偷偷抬了过来,快换衣服吧!”
听姥姥这么一说,我抱着红袍子,险些没哭出来!
这结阴亲就是把死人和死人、或者死人和活人结成夫妻!我想拒绝是不可能的,因为姥姥向来说一不二,可想到男艳鬼的事儿还没解决,就要先去给死人当伴娘,我几乎是全程哭丧着脸换上喜服,然后认命的和姥姥走了出去……
我跟在姥姥后头走到了客厅。
客厅里,仍旧是煤油灯照亮,两男两女坐在一张黑漆木桌边儿,早已恭候多时。我从他们的着装不难看出这是两对夫妻,而在两名女人前方,各摆放一张遗照,但光线太暗看不清楚。
我随着姥姥走到长桌主位后方时,听姥姥的指挥站在了女方相片身后。
不知是否错觉,我感觉面前的女人有些坐立不安似得,她那张脸我也有些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儿看过,继而没多久,眼前火光一亮,我闻到股酸臭味。
那是姥姥给死者做结发焚烧。
耀眼的火光蹿起一瞬,我也借着光线看到对方遗照上的男人,霎时间汗毛直立!
因为男方的遗照,和我梦里看到的那只男艳鬼简直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那冰冷含着恨意的眼神被完美刻画在相片上,仿佛真的在看我!
冥婚的场合是不能随意乱喊乱叫的,我心慌慌,下意识的看向姥姥时,却看姥姥口中振振有词,低头闭着眼,根本看不见我!
难道说……这就是姥姥说的解决方法?给这只男鬼结婚找了媳妇就不缠着我了?
难得六神无主间,我还能给自己想方设法的安慰。
只是我惊魂未定时,一回头就见那相框上的人嘴角勾了勾!眼神也有些玩味似得看我,那一瞬间,我差点喊出声,猛然捂住自己的嘴,才没喊出来!
他笑了、他是笑了吧?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两句话时,我再朝着那遗照看时,却发现照片又恢复了刚才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是我的错觉!
而这时候,姥姥拿过了两张遗照。她将两张遗照摆在一起时,用一根漂亮的红线拴在两方的遗照上后就将遗照转向了我们这边,缓声道:“两姓联姻,一堂缔约!
兹‘白霂’,‘韩悟’良缘成,现系赤绳祝白首永偕,并指鸳鸯为盟,此礼若同判官所在,结成阴亲!”
我在姥姥说这些话时,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我不可思议的看着那遗照女方的照片——
那是我的照片!
照片还是我前几日放假去山间旅游拍的,背景都没变……
而‘白霂’,更是我的名字!
为什么?
为什么姥姥要这么做?
“结成阴亲”四个字从姥姥口中说完后,我的心脏仿佛停止跳动般,灵魂也像被抽走了,脑海里,只剩下无数的问号。
为什么会是我的照片?
姥姥是把我配给那个……叫什么韩悟的男艳鬼了吗?
这难道就是姥姥的解决方法吗!
不知过了多久,我反应过来时,发现屋内只剩下我和姥姥两个人了。
那四个中年男女已经不见了,桌上,遗照联同红绳早已被烧成灰烬,被风吹混成一团,已然分不清哪一个是男方的灰烬哪一个是女方的灰烬。
我姥姥还维持方才的姿势,微微低着头,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看不清面容。
我努力迈动脚步,万分不解的走向姥姥,心口是撕裂般的巨疼和震惊。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配给……”
我说话时,姥姥一动也不动,而我快面前时,她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噗——”
一口鲜血喷在煤油灯玻璃罩上时,屋内瞬间暗下来,在这斑驳的暗影中,姥姥方才还笔直的身体,突然就倒在了面前的两滩灰烬上!
我的意识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已经行动,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姥姥后,打了个寒颤!
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