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只开到仅容一人能入内的缝隙,韩悟站的位置刚好让晨曦照在他身上。沐浴晨曦的他,裹着绒绒白睡袍,配着那张惨白虚弱的脸,尽管目光还是冰冷淡漠,可我已不怕他!
只是……
目光落在他脸上,我瞳孔稍稍一紧。
晨曦之下,那张俊美到不像话的俊脸居然被划破一道长血口!
血口已经结痂,从伤口看,似是被戒指或石头刮伤!
姥姥在世的时候,一直骗我说她是天煞孤星,让我少接近活人,我当时为了姥姥擅自在报考志愿上,选了法医学院。虽然还没到报道的时候,可我已经私下补充相关知识了!
脑海中,联想到他“嫁给”富婆……
“你的脸——”
“和你无关。”
我刚开口,就被韩悟打断,他冷冷说时,眼神仍旧漆黑凌厉,就这么冰寒的看我,没有让路给我进去的意思。
要换做以前,我可能吓得发抖,因为和籁笙刚分别还被他看见了!
可现在,我已经不怕他了。
这种不怕来源于他对我的保护,倘若我能早知道挣脱缚龙索需要五百年道行,我可能早就对他有所改观!
倒不是我信韩悟,是我信那五百年道行。人也好,鬼也好,肯牺牲那么多来保护我,就算是恨,这恨的代价也太大了!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不敢直接询问误会,在他冰冷的目光下,缓缓道:“你为什么现在不杀我?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做到……”
说话间,我脑海中划过籁笙说韩悟不能杀人的话。难道是因为这个?
却我还没说,韩悟忽然满目嫌恶,冷肃转身——
“因为你太弱,还不值得我动手杀你。”
他说完后,转口又道:“你滚去洗澡,身上味道可以熏死大象了。”
我没想到他忽然这么说,微微一怔,他已经大步往里走,离开了阳光的背影在黑暗中依旧洁白……渐行渐远。
我忍不住低头嗅嗅衣服,发现身上又是血又是雨水,的确臭烘烘又脏兮兮,赶紧往里走。
只关门时,我想起籁笙把我送回来的事儿,韩悟竟然没有责备我!
看来他真是虚弱了!
关了门后,我大步往里走。博物馆的洗澡间就在棺材长廊的尽头二楼。我走到长廊时,正看韩悟十分吃力的朝着棺材里爬……
看他吃力拧眉的样子,我呆了一呆,而他怔了一怔,下一秒,抿唇用手用力一撑,似想要如往常般帅气的翻进去,可——
“吧唧~”
“嗯哼~”
眼睁睁看着他从棺材边儿倏的“消失不见”,摔下去的“吧唧”声音和傲娇的闷哼声,让我又呆一秒后,迅速捂住嘴,差点就笑出来了!
这么多天了,这是我第一次真心笑出来。
只是我又不敢笑,只能憋着发抖而已。
长廊内,阳光灼灼,窗台上还滴着水,吧嗒吧嗒的声音伴随两三只鸟儿叽叽喳喳时,我听韩悟冷哼:“你敢笑,我就把你肠子扯出来。”
那声音又低又狠,真真是怒了,我立刻收笑,快步走过去,“韩先生,要不要我扶你?”说话间,我发现韩悟的腿上似乎还有镣铐锁上的痕迹……
心,无端一沉,笑意就收了。
他并不领情,反坐在地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仰着下巴哼了一哼,“你滚去洗澡。”
说完,人就倚着棺材闭了眼,仿佛晒太阳似得,我只好起身离开……
只当我洗好之后,赫然发现……
我没有换洗的衣服,然后对着那堆衣服,我忽然鼻子发酸。
我何止是没有换洗衣服?我什么都没有了。
家没有,过去也没有。
很突兀、也很孤单的活在这世上。迅速收起悲伤的情绪,赤着身体不是办法,我看了看那边儿叠放整齐的白浴袍……若是之前,我宁可穿自己湿漉漉的衣服也不要穿和韩悟一样,可现在——
我把浴袍套上,把衣服洗好后,走了出来。
外头阳光大亮,我看着这阳光,嘴角又扬起来——
就算我什么都没有,也还有阳光、空气、花鸟……能活着,能看见,已经是最大的拥有了。
天气不算寒冷,我把鞋子也刷了,寻了个窗台,把衣服和鞋子什么的都摆好晾着时,余光扫了扫,正想着韩悟在哪,忽的旁侧一张纸条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