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块破旧门板让阿猛躺下,又单凭两只手指将上下铁链完全扯掉,这时阿猛才算是完全恢复自由。
阿猛睁开眼睛(是赵小刀特地弄醒他的),第一句话就说:“阿秀呢?他刚被一个看来很坏的人带走。”
赵小刀脑中轰一声,既然我瞧得出吴秀纯是个女孩子,别人当然也瞧得出。她现在怎样了?还赶得及救她脱离虎口?
吴秀纯极力使自己保持清醒,极力不让自己睡着。由于她将近三天没睡过觉,所以现在躺在干硬地板上,简直比躺在龙床上还舒服,也因此无数睡虫钻入她脑中,使她眼皮沉重得有如几百斤的大石。
但现在决不能睡着,因为那个粗鲁家伙将她放在大布袋里,然后运到此处,又然后丢在房间地板上便锁门去了,至今还没有人来过。
这儿是什么地方?她只知道离开地牢那间屋子相当远,因为马车弯弯曲曲走了好一阵才到达。
前几天她被囚于地窖,现在却是楼上的一个房间。这就是她所能够知道的全部了。
可恨的诸天教为何把她和阿猛分开?为何把她单独运到此地?是谁下令这样做?有什么目的企图?
为了想知道这些问题,所以她绝对不可能被瞌睡虫打败,一定要保持清醒。
木楼梯相距不远,她听到有人走了上来。步履声踏过走廊楼板,不久在房门外停下来。
房门打开,两个人先后走入来。先进房的是个中年妇人,面貌不但不好看,而且有一股凶泼神情。
跟着进来是个男人,面皮粗黑,额上还有一个肉瘤,眼睛很小,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只凶恶的大老鼠。
阿秀不认识那妇人,却认识凶恶大老鼠。他就是诸天教在杭州的主脑人物王精,当面人人叫他王三爷,但背后人人叫他“老鼠精”。
阿秀最痛恨的就是这个“老鼠精”了,因为神手帮的人全都是被他派人明抓暗捕而后杀害了的。
但“老鼠精”武功很高强,据说在武林中名气很大,所以像神手帮这种“扒儿手”集团更休想有人能与他对抗了。
妇人倒了一杯温水走到阿秀身边,一手把她拉起来,让地靠墙而坐。
阿秀发觉妇人手劲很大,而且被她手指捏住的感觉好像被钢钳夹住一样可怕。所以阿秀暗暗决定如果非跟地拚命不可的话,绝不可硬拚更不可被她手指抓住。
妇人另一只手拿出一颗红色药丸,粗声粗气道:“喝水食药,快点。”
红色药丸散发辛辣香味。阿秀皱眉望住对面墙壁,不说话不看她也不食药。
妇人怒道:“贱货,定要打个半死才听话。”
她把水杯药丸放在桌上,桌上居然已放着一条皮鞭。她轻挥一下皮鞭,发出空气爆裂的可怕声响。
神手帮的人第一件事就是学挨打,因为做扒儿手一旦败露被抓,不论公私首先免不了一顿毒打。
阿秀也受过捱打熬刑的训练,所以她一听皮鞭声,便知道这个妇人是高手,别人抽十鞭还抵不住她一鞭厉害。
“老鼠精”王三爷忽然道:“阿秀,我劝你听话的好。陈大姑的毒鞭子大大有名,鞭子上有毒药,不但可以把活人痛死,甚至可以把死人打活。我意思说连死人也受不了,你能么?”
阿秀眼睛动一下,虽然还未说话,但显然已受到压力影响而有了反应。
老鼠精王三爷又道:“我知道你们神手帮的人最能挨打,不过陈大姑已经很有经验。你们那些人最硬的就是李麻子,但连他都眼泪鼻涕的猛叫饶命,到后来连裤裆都湿透,臭气冲天。”
阿秀本来苍白的面色忽然变得更白,因为李麻子的确最能熬刑挨打。他有一次全身断了十一根骨头以及遍体青瘀,他还能笑着喝酒让人家敷药包扎。
李麻子绝对不怕任何刑具。可是陈大姑鞭子上有毒药,那当然就不同了。
阿秀眼睛又转动一下,还轻轻地叹口气。
老鼠精王三爷何等精明厉害,一望而知阿秀已经软化,当下又说道:“我知道有人骨头很硬并不怕死,可是如果有些人痛得屎尿齐流而终于屈服,又何必白受痛苦出洋相?”
陈大姑哼一声,道:“三爷一片好心给你吃药补身子,你如果不干,就真是货。”
阿秀这时已经想通。俗语说“拚死无大害”。她很想就此死掉。
但现在连自杀都办不到。既然想死,还怕什么食药?如果听话把药吃了说不定有机会恢复活动自由,那时自然可以自杀了。
何况她现在很困,困得已没有法子坚持任何事情。
于是她不但吃了药,还喝光那水。
陈大姑果然替她除掉手脚铐锁,还剥掉那对湿臭布鞋。
阿秀觉得一阵舒服,差点就这样倒在地板睡它一觉。但不能。
其实,阿秀出身是扒儿手,出入市井,她什么事会不知道?正因为她明知人家想怎样她,尤其是眼睛尽量睁大的“老鼠精”王三爷,所以她才格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