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年之后!)
阳春三月,南方的山野翠绿欲滴。
山崖路旁,奇花异草怒生。
赵小刀贪看着红遮翠障的岭南秀色,沿途的奇峰异水,几乎忘了赶路。蓦然间,一阵叮叮当当的马铃响声从远处传来。
他抬头一看,只见两匹骏马从山道上飞奔而来,转眼之间,便到了自己跟前。
马背上的骑手见山道上有人,将马缰一勒,骏马长嘶一声,便放慢了蹄步。
赵小刀一看,前面一匹马上的骑手,竟然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白衫白裙,面容异常的秀丽,宛若天仙,一双明净的眼睛,如一泓清泉,眼角眉梢,掩不住的聪明伶俐。
后面一匹骏马,却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老妇,面孔黧黑,目光如电,却是仆佣装束。赵小刀暗暗惊讶。
那少女瞟了赵小刀一眼,目光落在他的佩剑上,不由灿然一笑,对身后的老妇说:“乔妈妈,你看,这个人佩带的是把什么剑?”
老妇也不禁打量赵小刀一眼,少女又笑起来:“乔妈妈,那是把木剑,我看这个人不是呆汉,也是一个浑人,不然,为什么佩带把木剑玩哩?”
赵小刀不由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姑娘的眼睛好厉害,她怎么一下看出我佩带的是把木剑了?
赵小刀这次奉命来岭南,他师母怕他招惹是非,误伤人命,特意把他的剑收起来。他说:“师母,我一生的武功,就在这把剑上,没有了剑,要是路上遇着翦径的强盗或歹徒恶棍,我连件自卫防身的东西也没有……”
师母一瞪眼:“我叫你跟人打斗撕杀吗?碰上他们,你不能躲着走?我就是耽心你这好打不平、爱管闲事的性子给我惹事生非。”
“师母,我总得带件武器上路呵!”
“没武功的人就不用出门办事了?”师母见他委屈的样子,不禁软下来,叹口气说:“好吧,你一定要带,就带上你幼时练武的那把木剑吧。”
赵小刀没办法,只好带上这把木剑下山,一路上遵循师母叮咛,不敢多管闲事,幸而也无人看出这把木剑,因为它装在剑鞘里,剑柄与真剑一模一样,想不到一下给这个美丽的小姑娘瞧出来,他感到惊奇,突然见金光一闪,一件黄澄澄的暗器朝自己的胸口飞来,暗叫一声:“不好!”向左右闪避已来不及,他一个向后倒翻,避开了飞来的暗器。
少女在马背上嘻笑:“乔妈妈,你看哪,这呆汉在翻筋斗玩哩。”
老妇见赵小刀鹞子翻身的动作于净利落,落地轻然无声,暗暗吃惊,暗想:这青年人的轻功如此了得,恐怕不是等闲之辈。
少女又说:“乔妈妈,叫他再翻过筋斗好不?”
老妇忙说:“大小姐,我们快走吧,别惹麻烦了!”
“他翻筋斗好看呐!”
“走吧,走吧,我的大小姐。”
少女嘻嘻哈哈,拍马而去。
赵小刀本想上前责问:“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害我?”可是,此时两匹骏马已飞驰而去,一时不易追上。
他看看那件滚落在路边草丛里的暗器,竟然是一个小小的铜马铃,不禁好笑起来,原来这小姑娘跟自己开玩笑,并不是用真正暗器伤害自己。
他心想:这小姑娘怎么这样的娇憨、顽皮,无缘无故地乱跟人开玩笑?她是谁家的姑娘?
他看见小马铃铸得精细可爱,便抬了起来,放入背包中,继续赶路、不久,他走进一片树林中,见一面酒旗在树林中挂起,心中大喜,原来这里还有间酒店,太好了。
赵小刀赶了大半天路,早已肚饿口渴,于是便三脚两步,往酒旗方面奔去。
酒店座落在树林中的一片空地上,店前草地茵绿如毯,店后紧靠山崖,一条清清的山泉,从山崖石隙中欢腾奔流,绕过店侧,往岭下而去。
溪岭两岸,生长着一簇簇的山稔花、山茶花和三月红,红的殷红,白的洁白,而酒店用竹木搭盖得十分雅致。
他走进酒店,见店内已有七、八位过路客人在座。
其中有位身穿青袍的老者,坐在靠溪边的窗口下,须发皆白,而神态潇洒,自斟自饮。
那位天仙似的少女和她的老仆,也赫赫坐在另一张桌上,桌上杯碟狼藉,老妇仍一杯酒接着一杯酒往嘴中倒。
少女见他进来,掩口一笑,轻轻对老妇说:“乔妈妈,你看,会翻筋斗的呆汉也来了。”
声音虽轻,赵小刀还是听到了,他顿时生怒,想走过去,转而一想,我这样走过去责问,万一这娇憨的小姑娘不承认,说我欺负她怎么办?旁人不明白,更以为我真的在欺负她,在江湖上宣扬起来,面子可见不得人了。
算了,我何必去跟一个不懂事、顽皮的小姑娘计较。于是,他忍了下来,假装没听见,走到远一点靠近店前草坪窗前的一张桌子坐下来,又听见那少女娇声埋怨地说:“咦呀!乔妈妈,我讲话你听不听哪!你老是一杯一杯地灌洒,灌醉了,我怎么扶你上马呵!”
“老、老、老娘听着哪!”老妇又是一杯酒倒进肚里,“大.大、大小姐,你说什、什、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