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刀微微一笑,令人莫测高深的笑。“这么说,阁下的光临是要杀人?““一点不错!“
“对象就是在下?“
“对!“
“哈!“
“浪子,在这个时辰,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怪人又张了一次眼,吐口气道:“老夫执行过的受刑人,大部份在临刑之前便已吓得半死,少数的急怒发狂。像你这种表现还是头一次碰到,你以为老夫是在开玩笑么!““不,在下知道十分认真。“
“你不怕死?“
“怕死并不一定能活得了,身为武士,双脚踏的是生死两条路,不是生便是死,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有道理,也有意思,顺便告诉你一点,受刑人临刑前喝三碗酒,这是惯例,你听说过?““唔!是听说过。“赵小刀暗暗一挫牙,想不到这怪人来杀人带着酒食竟是这个用意,眉毛一挑,道:“太有意思了,阁下做事真是有规有矩,设想周到!““你还有什么问题就快问吧?“
“只有一点,杀人的理由?“
“对,问得好,其实你不问老夫也会自动告诉你的。老夫行刑绝对是光明正大地执行,判你死刑的理由,是你不久前在南阳道上杀了天狗毕鹏,有这回事么?““有这回事。“赵小刀坦然承认,但心头却是大凛。自己不该大意报出名号,复仇使女紫薇就是因此而知道自己的来路,现在又是毁于大意。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说不定因此而误了本身的大事。
心念之中,又道:“在下杀的是不可赦之人!“
“老夫不管这些,只是让你明白被执行死刑的原因而已,老夫是武林判官,只受理江湖案件。““谁是苦主?“
“这点,老夫有义务保守当事人的秘密,也是规矩。““既然阁下的大名没传出江湖,当事人如何找上门,谁知道阁下是职业杀人者?““老夫的手下专门找当事人承接案件。“
“哦,原来如此。“
“时辰已到,你可以拔剑抵抗,这是老夫最公平之处,而且行刑完毕,会料理善后,绝不令受刑人抛尸露骨。这叫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说着,徐徐站起身来。
“哈哈哈哈!“赵小刀忍不往笑出声来。
一个以杀人为业的恶徒,居然也谈恻隐之心,的确是滑天下之大稽,让人笑掉牙。他起身离开桌子,站到有限的空间里,面对怪人。
怪人顺手抓起靠在桌边酒杯口粗细的竹棍,那竹棍漆成红色,看来很不顺眼,难到这就是他杀人的利器?竹棍能挡利刃么?愈是这样,愈令赵小刀加深戒心。
因为从目光中,他己看出这怪人功力到了某一极限,也许这支竹棍,胜过任何可怕的杀人利器。
“准备抵抗,先出剑,否则你毫无机会!“
“未见得!“
“后悔是你的事,老夫不能误了时辰。“怪人横起了竹棍,一抽,寒光耀眼,是一支剑身极窄的三利刃。
赵小刀暗吃一惊,竹棍藏剑,这是想不到的事,竹棍本身代替了剑柄和剑鞘。
对方已亮兵刃,他不能不拔剑,左手微抬,右手抽剑。现在,他面临一个重大的抉择,如何用自己的剑?假使用普通剑法,等于是赌命,毫无制胜或自保的把握。要是施展独门杀手,很可能会暴露身份来历,后果之严重简直不堪设想。那的确比死还要严重,死只是一条命,泄了身份而导致不良后果,那就死也不能瞑目了。
怪人亮出了一个架势,完全脱离剑道常轨的架势。
赵小刀的心开始冷缩,从对方的古怪架势,他意识到,无法以一般的剑术应付,那支细剑无法预测攻向什么部位,似乎自己所有要害,都在对方控制之中,而自己无论是采取以攻应攻,或是绝对防守,都留有致命的空隙。
他的额头开始冒汗,生死只限一念。
“快出手!“怪人催促。
“该不该施展杀手?“赵小刀自问。
门风使烛光摇曳,剑身泛出的寒光跟着闪动。
生死关头,他仍下不了决心。
如果仅是生死问题,他不会犹豫,也不会如此顾虑,主要是问题的严重远超过死亡,而且他还不能现在死,他必须要活下去。
“浪子,限时已到!“怪人已准备出手。
赵小刀猛一咬牙,作了决定,很可怕的决定:自己必须活下去,要活下去只有杀人,眼前面对的只有“武林判官“一个,掩了他的口,问题减轻了八分,如果不幸被他在倒地之前喝破,那只有狠下心肠对付他的手下。
心动意随,手中剑斜斜向右上方扬起。
就在这生死即将见于一瞬的倏忽之间,一条人影扑到门边,“砰“地一声趴伏在门栏上,再不动了。
双方本能地弹开,齐把目光扫向伏尸之人。
“啊!李贵……“怪人暴叫出声。
趴在门栏上的是一个中年人,背上在冒红,由怪人这一声暴叫,证明死者正是刚才在外面跟他应答的手下。
怪人弹身掠过死者到了院地中。
赵小刀原地不动,想不到的意外,使他大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