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欲言又止,久久,没有答话!
秋娘本极聪慧,略以沉思又道:“你大概还不准备渡河到南边去呢?”
乞丐想了想,摇头道:“当然,当然,姑娘是理当往南去的。”
秋娘看出乞丐似乎十分为难,不由问道:“可是没有便人?”
乞丐尴尬的一笑,道:“姑娘是最聪明的,现在我身边实在没有便人,渡河往南,又百步荆棘,使我甚觉为难。”
秋娘道:“我想会还有成群的难民来的……”
乞丐摇头道:“姑娘,如今中原地带,除汴京属地外,已经都是元军的天下,恐怕再没有难民逃亡了!”
秋娘低下了头去,默然无语。
乞丐也紧皱着双眉,自地下站起,行不已!
半晌之后,乞丐目光一扫秋娘,道:“秋姑娘,我想来想去,仍然不能亲自送你过河!”
秋娘刚要开口,乞丐已接着说道:“目下元军活动频繁,我必须把元兵调动的情形探听清楚,好安排几件大事,这些事,关系十分重大……”
秋娘接口道:“我懂,关于我渡河往南去的事,不用谈了!”
乞丐一楞,秋娘却话锋一变接着又道:“我们谈点别的事吧。”
乞丐闻言把头一低,道:“秋姑娘,我不能亲自送你渡河,心里觉得很不好过,只有请姑娘原谅我实在无法分身……”
秋娘一笑,道:“我说过了,不再谈这件事,你怎么不信呢?”
乞丐道:“不是不信,实在我自己觉得十分不该……”
秋娘神色一正,道:“别看我是个弱质女子,但却知道大义,我说过我懂你的苦衷,就是懂,说过不谈此事,就不再谈了!”
乞丐看看秋娘,喟吁一声,道:“好,不再谈了,当真再谈下去也徒伤人意。”
秋娘霎霎眼,一笑道:“对了,你救我不死,我却……”
乞丐接口道:“姑娘怎说这种话,那是我该做的……”
秋娘嫣然一笑道:“我也不说空谢的话了,不过总该拜问你贵姓吧?”
乞丐也笑了,道:“真是的,我竟然忘给报出名姓来了,我姓陈,草字继志,姑娘若要叫我,最好直呼姓名。”
秋娘又是一笑,道:“你年长,若不嫌弃,容我叫你陈大哥可好?”
陈继志慌不迭的摇头道:“这怎敢当……”
秋娘喟叹一声道:“这是我太不量力了!”
陈继志被这句话说红了脸,急得直搓手道:“没有的话,姑娘……”
秋娘接口道:“你就叫我秋妹或大妹吧。”
陈继志楞了刹那,道:“好,我是大哥,你是秋妹。”话锋一顿,接着说道:“秋妹别急,也许隔一两天之后,我会想出办法来送你过河,天快亮了,还是找个地方歇息吧。”
秋娘一笑道:“说来大哥也许不信,我已经不着急渡河的事了。”
陈继志看了秋娘一眼,道:“秋妹越是这么说,我越加要尽快的想办法……”
秋娘接口道:“大哥别错会了我的意思,我的确是想开了,与其没有妥当的护送而发生危险,不如等些日子好。”
陈继志道:“秋妹这话说的对。”声调一落又起,道:“秋妹,不远处有个地方,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秋娘颔首道:“今后的行止,怕要听大哥的吩咐了。”
说着,她由草地上缓缓站起,又道:“我有很多事想问大哥,走着谈可好?”
陈继志道:“当然好。”
于是他们离开了草坡,向远处走去。
走着,陈继志开口道:“你要问些什么?”
秋娘一笑道:“大哥可记得,在三叉路口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你吃完了馒头和肉,拍着肚子说的话?”
陈继志楞了一楞,道:“我说的什么话?”
秋娘又是一笑,道:“大哥说,跑了几千里路,总算今天混了个半饱!”
陈继志闻言,哈哈的笑了,道:“秋娘好聪明。”话声一顿,接着又道:“秋妹单单提起这句话来,必有缘故……”
秋娘嗯了一声,道:“秋妹猜呢?”
秋娘摇头道:“人家可不敢再猜了,免得被指说是‘自作聪明’!”
陈继志笑了,指着秋娘道:“今后对你说,要加三分小心了你记仇!”
秋娘也笑了:“我只是记话,却不记仇,何况恩还没报呢?”
陈继志含着微笑,没有开口,秋娘也没再说话。
半晌之后,陈继志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由南边回来不久!”
秋娘嗯着,道:“回来办事?”
陈继志微吁一声,道:“铁木真突然又兵伐金国,我不能不回来探听一下可靠的消息,如今总算知道铁木真不会往南进兵了!”
秋娘扫了陈继志一眼,道:“若是铁木真往南进兵呢?”
陈继志突然一笑道:“那你就有个可靠朋友,送你渡河了!”
秋娘微微一笑,道:“这样说来,我该恨铁木真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