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上,待孩子们各自回屋后,他拉了张玉娘坐床沿边,又将那九两散碎银子取出来。
“我已跟村长打听过,零散的下等田,村里还有些,我要了两亩,过几日我随他去县里走一趟,也已跟人去打听了,看哪里有牛鞭子可买,也好送去给县令,到底是你耍得好的小姐妹,总要给她些面子,只是,天太冷,我不忍你跟着挨冻,我同村长当日去当日回,你若想去县城,可否等开春后,我再陪你去?”
张玉娘自是肯的,她自己有事瞒着木久承,不欲让他早知道。
而她写去县城的信,至今尚未有回信。
他留了六两整银子,寻思着买地的契税也要不少,便又拿了个零头,给了三两整银子交给张玉娘,算着一年的生活开销。
“这点钱肯定不够有,到时,还需得娘子多担待些,熬到明年卖了猪,家里的日子自会越发好过了,而且,这两亩下等田的产物,或留在家中充做口粮,又或是卖了贴补家用,都随你张罗。”
他有自知之明,就这点钱,肯定不够一家一年的开销。
随后,他又道:“只可惜手头的钱还是少了点,若是能多喂点猪,说不得,咱家后年便能盖个大院子。”
张玉娘随口答道:“实在不行,再绣了两副幔头换了银钱贴补家用,只是少绣点,不伤眼的。”
她不提那八十亩田里的出息,也没说要从里头挪点银子出来供家里用。
在张玉娘的心里,无论是她手上的田契,还是银子,都该留着给她亲闺女的。
木永为么?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这样的后娘,打着灯笼都难找了的。
在出发现的那日大清早,田间小路,又或是屋前屋后,都铺了一层晶莹剔透的银霜。
木梨正睡得香呢,被一阵说话声吵醒,她愣愣地躲在那里,倾耳细听。
原来,是李屠户帮他把牛鞭弄来了,两人约好这时碰头的。
李屠户正在跟木久承说话。
“哎,你说这县老爷是咋想的?这玩意儿尽一股子难闻的味儿,他就咋好这口呢,莫非,他想来个以形补形?”
“嘿,这玩意儿,白送给我都不吃,喏,这里还有两颗牛蛋子,一并给你了。”
木久承也不知这玩意儿的,但人家县老爷就好这一口。
“大抵是一地一习俗吧,他老家那边的人可能都好此物,就像咱们这一带,总喜欢在冬日里弄点烟熏的腊味。”
李屠户咂咂舌,他喜欢吃腊味,自认为县老爷太重口味。
因木永为所在的书塾今日正好放长假了,木久承临时决定,今日带了他去县城长见识。
他嫌弃天太冷,不让木梨和张玉娘去,又说了,给木梨带好吃的回来。
听着外头众人远去的声音,木梨又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当她再次醒来时,张秋花和李翠花已经在她家了。
听到屋里传出动静,张秋花跑到她房间外的窗下问:“梨梨,醒来了么?”
木梨答了,又问:“你几时来的?”
“刚来呢,外头好大的霜,走土路上都能听到咯吱响声,你可得多穿点。”
木梨答了句晓得了。
夏婶听到她说话,忙给她打了热水来。
张秋花笑嘻嘻地道:“夏婶,你会把她越惯越懒的。”
夏婶不说话,只冲张秋花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