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春桃冷哼一声。
“昨儿晚上,他接了你过去,就没有拿点家用给你?眼看着要过年了,家里的年货还没准备一样呢,到时,来咱家要帐的怕是要把门坎给踩破了,欠了这许多债,有的欠了好些年了,再不还,叫我的老脸往哪儿搁,再说了,这些钱,还不都是为了给你买药欠下的。”
离桨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继续望着门外发呆。
胡春桃被无视了,气得牙根发痒。
“当家的,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
离桨半晌后,才回头看过来:“他这些年拿来的钱还少吗?足够你还了债,又吃饱喝足还有多余,他是我捡回来的,他想报恩,也只是因为我,莫要太过了,仔细伤了他的心。”
离桨舍不得跟离方断了这份亲情的,亲手从尺把长带大的,又怎下得了狠心。
胡春桃不说话了。
她看离桨的眼神不如以往那般温柔了。
“一个两个只晓得张嘴就吃,老娘是铁打的,能把西北风揉成米团堵你们的嘴。”
“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一个两个站着说话不嫌腰疼,老娘活该就是个地主婆呢,你不晓得么,我藏了百八十两雪花银子,你们吃喝拉撒,全不要给钱。”
她越骂越气,偏离桨今日很反常,压根儿就不想理她。
他本想问,即然胡春桃这般嫌弃他大儿子是个傻子,要不,让他带着栓子单过?
话到嘴边,却又憋回肚里了。
他不能因一时之气,就坏了孩子们的盘算啊。
到底,他是一家之主,也是要为孩子们的将来打算的。
过了半晌,胡春桃扫完地,又跑来问离桨::“老头子,你到底去不去找他要钱?再不要,家里今年又要过一个拉稀年了,你看看村里,哪户人家不比咱家过得好?我存了的银子又如何,明月嫁人不要花钱,舟儿将来说亲不要出钱?以后添了孙子不要用钱?这钱难不成,我还能自个儿带泥巴里去花?”
离桨皱眉,道:“好好的,干啥咒自己早死呢,我又没说啥。”
胡春桃越发来劲了:“还不承认,你不就是觉得我手里还有点银子,该拿出来花掉吗?我捏着又怎地了,我能自个儿吃了,到最后还不是花在家里了?打开门处处都要花钱,你又不管事,更不顶用,不找他多要点,以后他成亲了,有了自己的婆娘崽女,哪里还可能像现如今这般顾得上?”
离桨闻言继续沉默了,经胡春桃这么挑明了一说,他不得不再次认真考虑离方的提议。
刚才的话里,胡春桃只字没有提他前头婆娘的几个孩子,更没有想过为离栓做打算。
离栓这个长孙,比他的小儿子还要大一两岁呢。
胡春桃却是直接忽略了。
“他也不容易,这些年拿回家里的钱还少吗,到如今,连个婆娘都没讨上,村里人早就在背后说闲话了,他给就给,不给也不要开口去找他要。”
离桨权衡再三,觉得离方想要求娶木家闺女,必要撒出去不少银子的。
因此,他拒绝了胡春桃的要求。
“你手头不是还有点么,今年先拿点出来对付着过完这个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