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浆不理她,只在那里呆坐着,想着心事儿。
胡春桃见再怎么骂他都不管用,又往地上一坐,拍着自个儿的大腿干嚎:“哎哟,我的个娘呐,可怎么办咯,你就是个赔钱货,银子丢水里还能看见个水花,给了你,就是扔进无底洞,到不如叫他把银子拿出来,捡些便宜的药吃着,余下的,也好留着家用,明月已经到年纪了,再不说亲,你打算将她留在家中到老,人家还不得戳你离桨的脊梁骨,要不是你没卵用,你闺女能在娘家待到老?”
离桨被她骂得直不起腰来。
胡春桃越发来了劲,又接着道:“你瞧瞧人家,但凡手中有几个余钱的,哪个不会送自己的儿子去学堂念几个字?而我们舟儿呢,平日里的玩得好的小伙伴,今年都去书舍念书识字了,就他一个人被留在家中玩泥巴坨坨,还不都是被你给拖累了。”
离桨被骂得越发不敢接她的话。
胡春桃心中更恼火了,看他那孬样,就气不打一处出。
“要我说,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小扫把星如今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哪里还肯顾及你这个养父,也不过是个养的,他哪里有那般会记恩?亏得你在他尺把长时,就把他救回来了,实在不行,就把那银票拿出来先用了,若他爹娘想要他,又岂会扔下他不管,没准儿,他娘就是个偷汉子的,生下来后又不敢让人知晓,这才搞个脚盆装了,让他顺水飘下来的。”
离桨终于有反应了。
“不行,胡春桃,那是属于老三的,没准儿,他能靠着这个找到自己的爹娘,说不定他爹娘当时出事了,这才不得不把他放脚盆里的。”
离桨在这事上很固执,自胡春桃晓得这事后,隔三差五的,总要闹腾一番,就是想逼着离桨把那张银票拿出来。
离岸出声了:“莫要吵了,你这婆娘就晓得张嘴闭嘴要钱,当初,你难不成就是看我家过得好,才那般扒着我爹不放的。”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胡春桃拿了扫帚去打离栓和离河,一边打一边骂:“老娘当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累死累活的伺候着一屋子老少爷们的吃喝拉撒,全她娘的都是些白眼狼,如今翅膀长硬了,晓得唱反调了,横竖这日子是熬不下去了,老娘饿死前拉上两个垫背的也是赚了。”
胡春桃一动手,离舟就开始哇哇大叫,他一叫,离河就跟着大哭,离栓一边跑一边大叫着求饶,离明月一个劲儿的喊爹,离桨头晕得好利害。
离方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来到离家的。
院里鸡飞狗跳的,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
“爹!”
他气沉丹田一声吼!
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离河的心智只有几岁,但他记得离方。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过来,伸手狠狠抱住他:“弟弟,打!”
他又扭头指了指胡春桃和离栓,大声嚷嚷着:“痛。”
离河虽傻,但他记得离方说过,有事可以找他告状的。
离方望过去,心中大怒。
放开离河,大步走过去,一双好看的眼睛死死盯着胡春桃,眼神如同冰凌柱,直直朝她甩过去。
“哼,胆子不小。”
他的视线移到胡春桃的手上,胡春桃心中一惊,手中的扫把猛地掉地上。
就在刚才,她莫名地察觉到,只要扫把落在离栓的身上,她可以肯定,离方下一秒就会拧断她的脖子。
“三叔,她又要打我。”
离方将离栓扶起来,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无事,方才转身再次面对胡春桃。
但见他一字一顿地道:“你是觉得,你在离家生儿育女了,就可以任意胡作非为?”
胡春桃心虚,不敢答,更不敢直视他。
离方又走近两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道:“还是你觉得,我不像是杀过人的?”
他指的是在战场前方上阵杀敌,至于胡春桃如何想歪,他可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