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马嘶腾。
上千骑在后面穷追不舍,想要救回首领卓特巴巴图尔。
在他们前面,九岁的噶尔丹带着二十骑大明武官侍从狂奔不止,半数人身上还插着羽箭,就连年少的噶尔丹背上都插着两支羽箭,但他们谁也没停下来,连拔箭都顾不得。
雪粉狂舞。
铁蹄雷动。
终于,就在追兵即将追上他的时候,他们见到了大部队。
一千达布逊营骑兵迎面而来。
噶尔丹勒动马缰,战马人立而起,高声嘶鸣。
二十侍从武官也纷纷调转马头。
噶尔丹转身,重新装填弹药,身后千骑狂奔而来,给了他无比的信心,他冲着侍从赵大宝道,“赵飞骑,放了卓特巴巴图尔。”
“都督?”
“放了他。”噶尔丹提着火铳冷脸望着挣扎而又恐惧的兄长,“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跑吧!”
卓特巴巴图尔十分狼狈,满脸的血,看着年轻的小兄弟,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无数人马,再看眼对面冲来的自己部下。
一咬牙,撒腿便跑。
噶尔丹提起火铳,望着在雪地里奋力奔逃的二哥,数了三个数,然后抬手便是一铳。
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卓特巴巴图尔的脑门而过,惊的卓特巴巴图尔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发现没中弹,狂喜的爬了起来,扭头看了眼噶尔丹,眼中居然露出几分嘲讽,甚至还对着他比了个不行的手势。
噶尔丹举起另一支手铳,卓特巴巴图尔赶紧继续前奔。
噶尔丹冷冷的看着他,等他又跑出几步,才再次一铳射出。
一声铳响,卓特巴巴图尔再次倒地,但这一次不是摔跤,而是脑袋直接被命中,头骨都碎了,红的白的都溅出来了。
他扑倒在地,再也没能爬起。
噶尔丹望着兄长,不屑的说了一句,“扑街!”
后面达布逊营骑兵已经冲到身后,噶尔丹接过侍从赵大宝递来的两支装填好的手铳,一夹马腹,毫不犹豫的率先发起了冲锋。
“杀!”
小小少年,声音还有些稚嫩,可他发出的气势,却如虎豹。
二十骑就敢直冲敌营还能生擒敌将,九岁就能在两军阵前冷静的杀死自己兄长,这样的少年,天生带有着一股领袖魅力。
赵大宝提起骑铳,高呼,“杀!”
仍是这二十骑打头,只是这次后面还多了武骑千员。
对面的准噶尔人刚才狂追噶尔丹,千骑追二十,心里更多的是被二十骑闯入营地擒走主将的侮辱感。
但转瞬间自己的主将就被对方射杀阵前,还故意先放了让跑一阵,先故意射空一枪,然后再一枪杀死,这不止是侮辱了。
加上他们后面的那千骑反冲。
此时对面的这准噶尔人,虽也有千骑,数目旗鼓相当,可气势上却是天壤之别,一边是士气如宏,一边却已经是士气跌入谷地。
主将被擒了,主将死了。
敌人有埋伏。
对方冲锋了。
两支骑兵狠狠的撞上,武官团铳剑交加,护住噶尔丹,噶尔丹只顾往前冲,两支手铳射空,便提起弓箭射。
达布逊营在噶尔丹他们这最锋利的锋矢的带领下,切入敌群,狠狠撕开,一直冲杀过去。
群龙无主的敌骑,兵无斗志,一个照面冲锋后,便开始四分五散,有人选择坚持战斗,有人却调头就跑,还有人从两侧开溜。
噶尔丹一直在大吼大叫着,声音都嘶哑了。
挡在他们面前的人越来越少。
还有人开始投降。
终于战斗结束了。
僧格累的几乎虚脱,可战果喜人,一千对一千,他们不仅擒斩敌方主将,还将对方击溃,对方有近三分之二的人居然战场投降,或许因为大家都是准噶尔人,也或许是觉得这是噶尔丹和卓特巴巴图尔的兄弟内讧,既然老二已经死了,那干脆降了老六,没必要再硬拼。
对于这些投降的几百人马,噶尔丹不顾疲惫,还是过去打招呼,甚至还认出了一些人来。
他刻意的板起脸来,想表现的更加威严一些。
“我们都是准噶尔战士,你们也都是我绰罗斯家族的忠心部众,现在,谋杀我兄弟僧格副汗的卓特巴巴图尔已被我诛杀,余者不究。”
噶尔丹唱起红脸,安抚那些降兵,赵大宝则扮白脸,开始审问敌情,他还特意找了几个重伤的士兵过来砍了,杀鸡儆猴。
得到的结果不算好也不算坏。
他们没来晚,博霍锡堡还在,但楚琥儿他们围了十八天,博霍锡堡伤亡惨重,估计撑不了多久了,再晚点,肯定就要陷落。
“我建议把人马分成数支,多举旗帜,虚张声势,出现在博霍锡堡,既给城中坚守信心,也迷惑楚琥儿军心,让他不敢全力继续攻城。”
赵大宝提出建议。
噶尔丹对这位自己的兵法老师兼卫队长很信任,“然后呢?”
“然后择一险要之地立营,与博霍锡堡成犄角之势,守望相助,我们等候达布逊后续大部队增援。”
楚琥儿人多势众,靠这一千达布逊营骑兵加上几百降兵,绝对打不过楚琥儿,不如稳一手先。
噶尔丹又问另外的汉人参军、武官们。
“我也不建议现在冲进博霍锡堡,进去了就是死地,在城外择地安营立寨,互相支援策应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