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笑而不语,伸在怀里的手间白光微闪,无人察觉,继而拿出了一包南京九五之尊和一个一块钱的红色打火机。
“这啥烟啊?”
齐清乔双手蒙住道士递来的火点上了一根,味道很是醇正,一点也不卡喉咙,却是呛了几口,毕竟这具身体没吸烟的经历,不禁又吸了一口,吞吐着烟云,只见他右手玩转着金黄色的烟盒,眼睛被烟熏得微眯,咧嘴道:“南京我也抽过,不贵,但没你这个好抽,也没这玩意儿包装好看,这儿还印了龙,得至少值个二三十吧?”
道士闻言微笑着用手指点了点烟灰,调侃道:“二三十就是你认知的极限了?”
“嘿嘿,这不没抽过嘛……”
齐清乔摸了摸鼻子,如是陪笑着。
他看着道士笑眯眯的眼神,头却越来越昏,意识已经有些迷蒙,还想说些什么时便重重地倒在了自己的右手臂上,手臂是枕在桌上的,而手指夹着的香烟还在桌沿外飘着缕缕烟雾,已然燃了三分之一。
晨风凛骨,齐清乔一个哆嗦醒了过来,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眼前是陌生的景象,旁边还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大黄狗在舔着他的脸,他想坐身起来,四肢却被冻得有些僵硬,挣扎了几下后就放弃了。
“这又是哪?”
齐清乔揉了揉脑袋,嘴唇有些干裂脱皮,一阵寒风过境,他不禁紧了紧单薄的衣物,聊胜于无。
“任天音?我又穿越了?不对……”
这一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之前两世的种种如同只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中梦,唯有这一世才真实入魂,却又真实得令他感到苍白和无力。
任天音,这个村子的弃儿,父母生前地位就不高,又因故走得早,村民本想弃之不顾,却心中有些不忍,毕竟是一条生命,又没有哪家愿意将他收在家住,便让十五岁他住了村口的狗窝,一日三餐还是会由三十九户人家轮流给他带来一些冰冷的剩菜剩饭,让他不至于被饿死。
“汪汪”
任天音微笑着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心中多了一丝温暖,这息身两年之所只是用几块破旧的木板在村口一处拼凑成的刚好能容下他和大黄的狗窝,虽是恶臭不已,但也早已习惯。
要说不怨不恨,自然是假的,可又能怎么办呢?
待手脚渐渐不再那般冰冷,任天音双臂贴身抱紧着衣服佝偻地走出了狗窝,大黄也摇着尾巴跟了出来。
“下雪了啊,有好几年都不见了”
蓬头垢面的任天音伸出手掌去接了些还没落到地上就已经融化的小雪片,满眼望去,一点一片,草木上积了些薄薄的雪白,颇有些好看,不远处的腊梅还散发着怡人的幽香,顿时心生感慨,南方的冬天里天总是阴沉沉的,不常能看到雪,却依旧是冷得浸骨。
任天音虽一年四季都只穿着一件早已破旧不已而又单薄的衣物,却从未生过病,连小风寒都未曾害过,也因此被村民们或鄙夷或玩笑地取了个“贱骨头”的外号。
“早啊,武叔。”
任天音微笑着挥手给一个行色匆匆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
被称武叔的男子本名王泽武,是村里有名的猎人,自幼没了爹妈,四十几岁却还是个孤家寡人,年轻时也有过婚娶,只是别人实在受不了他古怪而神经质般的性子,半年不到就和村里的一男子跑了,后来也没了个具体音信,由此也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的一句笑谈。
自从媳妇和别人跑了之后,王泽武一天天的也睡不好,不管春夏秋冬,五更时鸡还没打鸣就起身外出,没有猎狗,只随身带着一把磨得锋利的大砍刀和自制的弓箭在村后的大林子里窜来窜去,时有所获。
而今日他就带回了几团黄黄的小东西和一只带血的野兔,他行色匆匆,面色不喜不悲,并没在意和他打招呼的任天音。
任天音倒也习惯了如此,他擦了擦鼻子,干笑了几声,收回右手重新插进左手的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