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音道:“小兄弟不用担心,我们既然来了,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气的。”
少年说不过他们,只叹息地摇了摇头。
“天师,就是他们,两个外来人就敢在此地放肆,根本不把天师您放在眼里!”
“对对,就是他们,天师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啊!”
一行人近了,共六人,为首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男子,两个随侍以及三个乞丐。
三个乞丐原本是要回去找他们的乞丐头子过来撑场面的,但路上遇到了颇爱管闲事的天师,也是本镇修为实力最强的一人,故而就直接领着他过来了。
该天师本名李昌生,天师之名也是自封的,他已有近三十的年纪,曾师从某个小门派,却因一些男女不雅之事被宗门贬出,落魄的他凑巧来到了这个凡人聚集的小镇,只灵九境修为便被奉为神明般对待,而他平日最好的一口就是没事找事,借机耀武扬威。
李昌生多看了任天音二人几眼,确定对方只是一个灵一境界和灵三境界的小喽啰外加一只毫无灵气波动的宠物小狐狸后,他直了直腰杆,自认潇洒地朗声道:“你二人不过是外来人,修为也只是垫底的蝼蚁,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我的地界闹事?!”
说得那叫一个有理有范。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的围观群众,或幸灾乐祸或同情可怜地看着任天音二人,还在细声地说着些什么。
好家伙,就这般氛围,妥妥的……妙啊,开整,开整。
任天音清了清嗓子,迫不及待地就要先发表一些言语,总得先升级点情绪和矛盾才是。
“天师恕罪。”那乞丐少年稽首道:“此二人不过途径此地,见我可怜便施舍于我些干粮,并无冒犯天师之意,还望天师大人有大量,放他二人离去。”
看他跪拜在地又浑身轻颤的模样,想来对这所谓的天师是十分的惧怕。
(注释:稽首:1.一种跪拜礼,叩头到地。2.道士举一手向人行礼,也称稽首。)
任天音闻言微微皱眉,这少年还真是看不懂形式啊,没见我就要开始装bi了吗?不过心中也确实生不起抵触情感,毕竟这少年也是好心,俗言男儿膝下有黄金,能为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做到这般,而不是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已属十分的不易。
天师大笑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废物,莫非这二人就是你找来的帮手?那你可真是小瞧我的手段了,当真是废物一堆聚啊。”
任天音没说什么,但小白可咽不下这口气,正欲出手教训的她被任天音悄悄拉住了身形,并对她使了使眼色,小白只好就此作罢。
“望天师恕罪,放他二人离去。”少年的脸近乎贴到了地面,令人看不清神色,但这几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看来你很是不服气啊?”李昌生一脚踩在了少年的手指上,他碾了碾脚,微微俯下身子,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为难你们。再过七天也就是我与你那指腹为婚的陈敏的大婚之日,到时候可一定记得要带上你请来的这两位高手一起前来哦。”
六人已经离去许久,连周围看戏的人也都在讥讽中相继散去了,但那少年还是保持着稽首的姿势,地上的泥土被他扣出了十个深深的血印,他微微耸着肩,却没有哭出声来,也不知是因为痛,还是因为痛。
傻子都能看出来少年与那天师有着很深的过节,至少都是夺妻之恨,甚至任天音还从周围人零碎的交谈与嘲讽中得知了其他的仇怨,比如,家破人亡。
而为了两个陌生人甘愿向自己的仇人下跪求饶,这该是说他无能,还是傻呢?
“起来吧。”任天音搀扶着少年起身,“跪久了,可就会忘了如何起身。”
少年不傻,自然能听出任天音的话中话,可即使听出来了,那又能如何?
少年面容苦涩而又牵强笑道:“让你们见笑了,这世界就是这样,没实力没能力的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做不得主。可笑吧?我也觉得很可笑,可是我并不能改变点什么,既然改变不了,也就只有随波逐流了。你们还是快些离去吧,或许你们是有些背景,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切莫要为了我的事牵连到了自身。”
他本是想说或许可能大概还不一定比得过呢,但这种话并不适合真的说出来。
多少是吃了没见识的亏,对修士的能力和大家族的底蕴没有一个落实的认知。
[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这句话深深地说进了任天音的内心,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无所谓地笑道:“那位强大的天师都那样发话了,自然是会派人看住我等,我二人又哪敢私自逃跑?而且你也不要太过悲观了嘛,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这世间总有奇迹发生的,不是吗?”
“奇迹?”那少年闻言身子一下子更是颓靡而萧瑟了不少,“也许这世间是存在有奇迹的,但与我从来都无关系。”
“你不是奇迹,但并不代表你就不能创造奇迹啊?”任天音如是鼓励道,他又伸手笑道:“初次见面,我叫任天音,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
“我叫墨芊,你也可以叫我小白哦。”小白亦是伸出了小手,笑颜如花。
连任天音肩膀上的小狐狸也都伸出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爪子,它或许并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任天音和小白都做了,自己也就跟着做了。
少年愣了许久许久,他回过神来,脸上的泪痕已被风吹得干去,继而拱手深深地朝着任天音二人一狐鞠了一躬,“在下龙文章,幸识二位。”
我本可一直忍受黑暗,倘若未曾见过光明,哪怕这光明只是一晃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