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神女与鬼子
层云消散,晚风微急,彰显着宇宙星辰的本来面目。空气中令人作呕的气味不知具体始于何处,萦而聚,聚而浓,经久不灭。
任天音被一语惊魂,他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去,身后那凌空而立的少年正与他飘渺对视着,林中霎时静得瘆人,只撑起他十分惊慌的神色四下游走。
“你是个哑巴?”少年不冷不热道。
“不、不是。”任天音大脑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如是应道,身子却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两步,将依旧呆滞着的夏雪珂护在了身后。
“你很怪。”少年聚焦了目光,多看了任天音几眼,道,“明明只具有一条水灵根,但你的身上又分明有着五行属性的灵力波动。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体质,连修为也只不过是不堪入眼的灵元境界,却又对我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任天音听得迷迷糊糊,极度地恐惧让他竟听不清也听不懂少年在说些什么,早已冒了满身的冷汗,透凉惊心,手脚僵硬得不听使唤,当下不知也不敢再说些什么。
少年微微皱眉,右手隔空一握,一张巨大的手掌虚影朝着任天音的脖子握去,刚一接触间,虚影便伴随着一声莫名的声响消散于无形。
少年不着痕迹地负手而立,淡淡地道了句,“且容你再多活几日。”
语毕,便随着一阵空气波动消失不见,只在他方才凌空而立的正下方地面上留下了些许微不可察的黑色液状物。
任天音如蒙大赦,随即软软地滑到了地上,他撑起身子,大口喘息着。
“你说,现实都是这般的无情么?”
任天音循声看去,只见不知何时回神的夏雪珂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四目相对,任天音不忍直视她的目光,半真半假道,“我无法定义现实是否就真的这般无情,残酷,但我更没资格去辩解,去开脱。可换个角度想,你真的会在意蝼蚁的生死吗?平日里,你或许会标榜自己尊重生命,不会去对蝼蚁进行残忍灭杀,可蝼蚁就是蝼蚁,它或许远远不够资格成为挡路石或垫脚石,但也常会死在‘巨人’们前进的铁蹄之下,无论这‘巨人’是有心还是无意,甚至于蝼蚁的灭亡都丝毫不能激起‘巨人’们心中的半点不忍和愧疚。”
“可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不是蝼蚁!”夏雪珂凄厉道。
“那又怎样?对于那些大能们来说,我们就是一个个身卑命微的蝼蚁,我们不会成为他们夺取那大机缘路上的挡路石和垫脚石,但在他们‘前进’的铁蹄下,我们死了也就死了,天不会因此变色,草木也不会因此而枯萎腐朽,一切都在照旧,这就是现实。”任天音摇摇头,又道,“而且,当你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变相地表露出自己根本不会去在意蝼蚁的生死。蝼蚁就不是生命吗?是生命,全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但善良如你,你不也没办法将蝼蚁与自己同类等比起来,又凭什么去要求那些大能会将我们与他们的同类等比起来呢?”
“你在偷换概念。”夏雪珂自然是听懂了这些话的意思,但她却执着地不愿承认,因为一旦认同了任天音的话,就代表着她是将自己真正地归为了“蝼蚁”一类,在某种程度上,这是对她道心的一种冲击。
“或许吧。”任天音低着头,耸了耸肩,没有再说什么。
任天音并未注意到的是,公子无所施展出来笼罩在他二人身上的无形屏障已不知在何时消散了,于是乎,此刻夏雪珂身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正开始带着属于她的灵力和生命力一点点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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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处,苦越负手凌空而立,风吹过他的发丝与衣裳,纹丝不动。他静静地待在那里,不急不躁,非动非静,与四周完美地契合着,是在等人。
未久,有一男一女凭空出现,落在了苦越身后,男子衣着红黑相间,女子一身白衣胜雪,男俊女美,正是那洛雪与李相,一个神族公主,一个冥族皇子。
李相笑嘻嘻地向前拱了拱手,略带恭敬地道了句,“见过前辈。”
洛雪也微微欠了欠身,以表尊敬。
苦越转过身来看向二人,目光渺远道,“你们两个还是颇尊礼数,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