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铺了一层三尺厚的积雪,上面不仅没有人迹,就连鸟迹都没有,实在是不像有人住的地方。
吱呀!
清寂被那重重的推门声打破,地上的白厚也被踏的脏乱。
领头的年长太监神情肃穆,可这肃穆里,总是透着那么点儿阴鸷,以及──喜悦?
房门被大力推开的瞬间,一股巨大的旋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吹乱了房中但凡能吹动的物什,破坏了原有的那份齐整。
若有似无的一声轻叹传来,正坐在桌前拿着笔、身着素白衣衫的云贵妃,蹙眉看向了那些纷扬到地上的纸张,微思后,放弃了一一拣起的念头。
自己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不是吗?
那么,拣与不拣,又有何区别。
“贵妃娘娘,皇上、太后和各宫主子正在毓庆宫外等着呢,别让奴才们跟着受罚啊!”后槽牙紧咬,一侧眉毛斜扬,眼睛里满是鄙夷,不阴不阳的声音像是从被捏住的鸭嗓子里挤出来的,又尖又细。
素白的裙摆轻动,眨眼间,人已飘到了宫门外。
那领头的太监先是一怔,随即便低低冷哼了一声,带领众跟班儿急急追了上去。
※※※
论姿色,这云贵妃是一看倾城,二看倾国,别说是青桑的后宫,就是放眼千夜十一国,也当是首屈一指。
她今日的衣着甚是单薄,脚尖轻轻掠过雪地,只留下了浅淡痕迹。
白色的衣衫,在这雪花中翩然而动,似白蝶,似白鸽,更似一只白色的──凰鸟?
若不是有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做标志,后面那群小跑的太监,非得以为跟丢了不可。
“云贵妃,你莫不是想要逃跑吧?这大雪迷眼的,让杂家追兔子呢!”
听到后面那已然不客气的讥刺之语入耳,冷冷的朱唇微勾,脚步沉缓了许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往头顶那被大雪压弯的树枝上望去。
雪,是她的最爱,因它而爱上了这份苍茫,可是,今日却觉得被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不信,便是不爱。
不信,便是不值得爱。
凉凉的唇角又是浅浅一勾,左臂那白色的衣袖轻轻拂面,右手指尖的一粒暗红药丸,顺而入口。
※※※
毓庆宫,宫门前。
宫女太监挨挨挤挤,已然成了墙。
“嘶嘶”的声响连成了片,似是不忍,似是感叹,似是鄙夷。
云贵妃那双黑亮的眼睛骤然深沉下来,放缓的脚步,比之前出云栖别院时还快了许多。
因为,她已经听到了人墙那边传来的重重杖责声。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