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同意不同意,我就是要嫁给他!”惠敏梗着脖子,满脸不服气的瞪着老爸。
“你说了不算!”
“你说了也不算!”
“户口薄在我这儿!”
“那我就跟他私奔!”
“啪”耳光清脆而响亮,不仅吓坏了惠妈,更是打在她脸上,疼在惠爸的心里。眼中的不忍与心疼转瞬即逝,固执地父亲依旧不肯低头,“如果你敢,我就打断你的腿,省的你到处丢人现眼!”
“有本事你打呀!”叛逆的女儿也不肯低头,指印清晰的小脸上全是倔强,“你凭什么管我?我喜欢谁那是我自己的选择,用不着你瞎操心。”惠敏双眼嗪泪,深感委屈却还不懂父爱如山。
“就凭我是你爹!”视女儿为心头肉的惠爸,自责、愧疚以及失望、怀疑,夹杂在愤而怒视的眼神中,凝结在牢不可破的借口中,却又是那么脆弱与无奈。
“那你也管不着!”他越是声嘶竭力的想要阻止,惠敏就愈发的认为他不可理喻,犹如飞蛾扑火似的义无反顾,便是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你......”惠爸气急败坏,宽厚的手掌下意识再次举起来,惠敏丝毫无惧,仰着脸就那么与他对视,如出一辙的固执,让他不禁更加颓然而富有苍老感,“唉——算了,随你吧!”说完,扭头出了房间。
“你看看,吃个饭都不得安生,有什么事就不能好好说吗?”惠妈忍不住絮叨起来,“你干吗去,不吃了啊?”见惠爸拉开门要走,她急忙追问道。
“不吃了。”惠爸摇了摇头,头也不回的关上门走了出去。
“你说说你啊,干啥非要跟你爸吵呢?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房间内只剩母女二人,惠妈给她盛了点儿菜,见她还有胃口大吃特吃,没好气的埋怨起来。
“哎呀,妈,能不能别说了!”翻来覆去就这几句,不是为你好,就是为谁好,好像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天就会塌下来似的。从小听到大,耳朵都磨出茧子了,惠敏可没耐心再听一遍。
没心没肺地往嘴里扒拉几口,很不耐烦饿的冲着老妈嘟囔起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中,中,我不说了,你赶紧吃,不够我再给你添!”惠妈终究还是心疼女儿,也不在乎她是否听话,替她把黏到嘴角的头发丝挽到耳后,尽是宠溺的说道。
医院楼下,惠爸站在避风角,眼神沧桑而深邃,成四十五度角遥望远方,灯光依稀层叠,隐匿于黑暗,看向未知的远方。
然后,掏出烟盒,撕开外包装,颠倒过来轻轻磕了几下,抽出一支放进了嘴里。“吧嗒”点火,烟丝燃烧,忽明忽暗,看不清他疲惫不堪的模样。夹在指缝间猛嘬几口,继而缓缓吐出,霎时间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眼睛。
“咳咳”许久未抽,不复年轻时的从容,免不了被呛。手指轻点,抖落烟灰,回忆如潮水般翻涌。
记得惠敏还小的时候,有次放学接她回家,刚抱起来准备亲她,她说啥都不肯。到了家里还跟妈妈告状,说爸爸不是好孩子,吸了烟嘴巴臭,牙齿黄,不要他亲自己。
他在厨房里做饭,听见宝贝闺女告状,除了苦笑不得,还有就是深深的歉疚。为了跟女儿更亲昵些,自那以后他便戒了烟,再也没有抽过。
“呵呵,我又成坏孩子了。”时间如刀,刀刀催人老。不知不觉他已两鬓斑白,而女儿也羽翼丰满,迫不及待的想要展翅飞翔,哪怕他仍有余力保驾护航,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拖后腿罢了。惠爸感慨万千,苦笑着掐灭了烟,用脚轻轻踩了踩。
收好烟盒跟火机,塞进口袋里。嘴里的苦涩尚未褪去,心里的苦涩更加无人可说。
今日不知为何,当惠敏与他争辩时,那种兵临城下的紧迫感、力不从心的失控感以及人去楼空的失落感,让他分外抓狂,竟一时冲动打了她,这实在有违他本意。
要知道,他疼爱她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她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