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萧慌了,扭头看四周时,觉得天旋地转,像自己在做梦,又将坠落更深一层的梦境。夏萧已经五年没回来,他已在大荒待了五年多。他曾想起过这个世界,可从来不想回来,这里什么都没有,可现在是怎么了?
呼吸声沉重,心跳声极快,夏萧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想让自己醒来。他坚信自己现在在做梦,他应该是受伤太重,所以才沉浸到这么深的梦境中来。可一巴掌根本没用,夏萧一对眼睛不停的看四周,心里焦急的恨不得剖开。
拉开门,这个被改装的房子里全是人,此时都排在门口的厕所前。阴暗的灯光下,一排人冷漠的低头玩手机,那是他们宁愿穷,也必须拥有的东西。一直挤到前面,夏萧打开门,在臭气熏天的味道里离开这肮脏的房。
楼道里男人的味道很浓,隔壁的女人总用自己的身体换来更多的东西。那是突破心理防线后,对她们而言赚钱最快的事。她们的门口,臭鞋和昨晚前日的剩菜堆在一起,头顶的灯不停的闪,给夏萧一种恐惧。他现在只想到有光的地方去,到宽敞的地方冷静。这一切都是怎么了?这一切都太疯狂。
楼道里没有窗户,夏萧狂按电梯,坐上电梯。在耳鸣时呼叫着句芒,祸斗和小语,可从未有回声。
出了楼,即便四处都蒙着一层厚重的灰,可终于能见着光。夏萧的脚步逐渐慢了,他站在楼下,看着远方天边奇异的光辉。
这是黄昏没错,它在西方低垂,像死亡般没有多少色彩,可那沉重而压抑的光,像提醒着人间的恶灵,让它们赶紧出来作祟,夜晚时间宝贵。
这样的呼喊夏萧也能听懂,他本就是藏在人间的恶灵,他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西方,像它最为忠诚的信徒。他向来不喜欢祈祷,可现在希望能回到大荒,他要回去让舒霜回到自己身边。找不到师父在那,他就撬开金灵兽的嘴巴!
四周的灰很重,眼前一处围墙和几棵树,挡住夏萧的视野。但他只是看着天边的光,任由它将自己的眼眸占满。
夏萧不断上前,像在接受它带给自己以毁灭。他想离开这,只要能离开,怎样都行。四周的光将夏萧包裹,令其逐渐远去,先前的心急如焚变成松了口气。
当这具矮小的身体倒地,和尘埃融为一体,另一个世界的另一具身体,终于有了意识。沉睡了太久,便觉得所处的世界不真实,在他眯着眼,看到一道纤瘦的身形准备转身时,忽然就想到舒霜,所以抬起手,将其手掌抓住。
夏萧想喊出舒霜的名字,可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晓冉颇为激动的坐下。舒霜离开后,夏萧将晓冉忽略了很长时间,她身上有舒霜的影子,但终究不是她,这令夏萧心烦。可他终于回来,无论见到谁都觉得心情极好。
晓冉坐在床边,抓着夏萧的手,微微前倾,优雅的将耳朵凑到他耳边,以此给夏萧省些力气。
“我睡了多久?”
“六天。”
六天不算长,他毕竟经历了两次战斗,还算能接受。
“朴刀呢?”
夏萧醒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契约空间,因为他能感觉到句芒他们的状态很好。先前回到原先世界,那种想要感知四周却什么都感觉不到的无力终于被摆脱。
“在这呢。”
床头柜上,一块白布上躺着朴刀。晓冉将其擦拭过,因此格外干净,半点尘埃都没有,像镜子一样反着光。
“辛苦了。”
夏萧看了眼自己的右手,手掌和手腕的连接处有着一道深红的线,像拼在一起的积木。夏萧微微扭动,还有些疼,可手指能灵活弯曲。这般修复,真是多亏了句芒。
伸出左手,夏萧硬生生将自己撑起。
刚来大荒的那段时间,他觉得这个世界就是天堂。他成了古装剧里的少爷,老爹是将军,大哥霸气,二姐温柔漂亮,娘亲也疼爱自己。他甚至还有自己的丫鬟和小跟班,他们每天都围着自己转,恨不得将所有的好都给自己。
那时,他再也不用住在狭窄无窗的房间。也不怕夏日睡觉时开门,被别人偷了东西。天天的山珍海味,令其笑脸常在。可后来的噩梦,令其想逃离大荒。他觉得再那么下去,自己肯定会死,王朝的严格,成了他的阴影。夏萧不是一开始就能独当一面的,也不是一开始就能一个人面对一切。但他挺过来了,为了新有的家人活在地狱。
遇到舒霜后,夏萧做事便没那么单调。即便现在,不管面临的问题有多么难,他都要搏一把。相比回到原先世界时的绝望,在大荒里不管遇到什么,都还有补救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