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心里一边给自己找着理由,一边吵闹了几句后,往门外走了。
经过后院门外时,富贵的妈拄着拐棍站在门前,见到富贵便骂:“你个孬种,大晚上的吊什么喉咙啊?有好些话不能白天去说啊,我说她几句闲话怎么啦,哪一句也没有冤枉了她,不然,就凭她?哼!当个小保姆就能挣上那么些钱,外面人家怎么没有挣到那么些钱啊。偏她就比别人能么,说破大天去我也不信,你可别犯傻。”
“行啦吧,亲娘哎,你真是烦死人啊,这么肯烦神做什么,成天的闹,成天的闹,明天我就找她裁离婚纸去,你就满意了吧,天天吵得头疼。还有,明天她可要回趟娘家,经过这么一出啊,还指不定住几天呢。”富贵往前走去,头也不回。
富贵的妈在儿子身后气呼呼地喊道:“就她香哩!还回娘家,不回来就不回来,我们可没时间接她去。没用的畜生,刚才不是要裁离婚纸么,现在就怕她不回来啦!”
梅香在前面的房里听见了隐约的对话,具体也不晓得在说她些什么话,当然,她有自知之明,有什么不痛快的问题,婆婆就是明着胡扯也得求个心里平衡,一把年纪了,她没有多少文化,但是说到骂人的话,那可是无师自通,逻辑和创造力都极有天赋,而且从没有发挥失常过。她的这种天赋,在心情不大好的日子里,也会强加在小莲子的身上试验,而小莲子是无法还嘴的,除了躲在墙角默默的流眼泪,还能怎么样呢。
梅香以为富贵又出去串门子表演他的评书去了,她哪里知道富贵的行踪。实际上,在小霞的丈夫柱子回来后,富贵便极少有机会单独见小霞了,主要是小霞的孩子太小了,一时也离不开妈,再者,小霞的丈夫自从上次小霞大吵大闹后,他虽然不敢再惹到她,却也在平时留了心,且每次在外面做工,遇到富贵时,总是不咸不淡地说几句闲话,脸上瞧不出任何的情绪。
富贵倒是并不害怕老实本分的柱子,可他心里终究有点儿发虚,面子上还得装作跟从前一样的,见面打招呼,一句话带过;可是,富贵却特别反感柱子多数的时候,总是要问上一句:“富贵啊,梅香在家还好着吧?!”
很奇怪的,富贵每次听了这样的问候语,他心里总是怪不是滋味,这话乍听上去像是问候梅香,实际在富贵看来,根本就是一种威胁,他的确并不含乎梅香,可也不想无辜地惹麻烦,每次遇见柱子的问候,总是装作耳朵不好使,就这样装聋作哑地混过去了。
柱子依旧是那么不咸不淡地看着他笑笑,然后照例地问候一声小霞,富贵心里很有些恼火,憋闷得难受,可是,他又不晓得该怎么办,所以,近来几个晚上,他都留意着小霞是不是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家,他得找机会暗示她一下,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