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微微地张开了嘴巴,有些合不拢的样子,三封信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想起来,在北京的时候,得知富贵生了病,电报里也没有说明白是什么毛病,自己急吼吼地往家赶,小姐当天就让人给自己买了票,临行前,让刘妈记下了自己家的地址,还说不久会给自己来信,可不是么,这都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一大堆杂事,加上成天围着两个孩子转,老早就忘记这回事了。
“你发什么呆呢?我说真不晓得,你家在北京还有亲戚啊?”店主看着梅香笑。
梅香却笑不出来,一本正经地问道:“你说三封信,我怎么都没有收到呢?你怎么也不叫人带给我,这上街来来往往的总有我们村的人。”
店主看着梅香,一时有些呆住了,眼珠子转了半天,有些不敢相信地说道:“前两封不是你家男的拿走了嘛,你俩以前来过几趟,他是不是好个子高高的,人瘦黑得很是吧,热天来的时候,就喜欢光着脊梁。”
梅香听的一愣一愣的,那可不是富贵是哪个呢,她盯住店主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你还记得么?”
店主看梅香的神情,有些迟疑道:“大概,大概也有,有一阵子了吧,嗯,好像有半把年了吧,你不会不晓得吧?”
梅香此时断定是富贵私藏了信件,但又不想让店主知晓了自己的心事,家丑不可外扬,她心里总是记着这句话,并且十分在意这些。
她勉强地转为笑脸说道:“我是好像听他回去提了一嘴,我也不认得字,也没细问他,估摸着也没有什么事,他也就没念给我听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那倒也是了,他是一家之主,没什么事,闲话家常的,也没有什么好念的,有什么事跟你说一声也就是了。”
梅香心念一动: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刘妈教的那么几个字,也都是厨房的调料,再说这一年在家也忘得差不多了,何不让店主把封信给自己念一遍,万一里面说点什么事,他也不是自己本村的,也不能说出什么闲话去。
想到这里,梅香又将信递向店主,说道:“我一向也不大关心外面的事,你说这不识字真是可怜哪,瞎鼻子不通,就是活睁眼瞎啊,要不然这样吧,你先给我念念,我听听可是有什么事,还写挂号信呢。”
店主接过信,见梅香说得委实可怜,自己念到了初中,替人看一封信也是做好事,但又笑道:“看你的信,这个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哎呀,没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我不就是因为不认得字,正好在你店里,就顺便做个好事吧。”
店主便笑笑,说:“那行吧!我就大概地给你念一遍啊,要是一不小心念出来什么私密的家事,你可不能怨我啊。”
“哪儿的话呢!你帮我这个文盲念信,我已经感激得很了。”梅香有些难为情地笑着。